蹊跷的确是霍行劫杀宋杰等人突然收手,收手原因不明,问也问不出来。谁是霍行的主顾,却没人知道,连三当家吴山也不晓得他们究竟替谁卖命,从哪里接生意。
这意味着霍行与郭蓬、秦翰一直是单线联系,而霍行是秦翰拖郭蓬、郭蟠,甚至是鼎炀侯入水的棋子,但秦翰劫杀宋杰等人的动机异常耐人寻味。
宋杰、汤钊等人审到半夜,始终也不曾透露他们此番前去北海究竟意欲何为,也许宋杰等人前去北海的目的才是秦翰劫杀他们的动机。现在随着霍行的死,一切都埋进了地下。
第二天天色一亮,百里燕、宋杰二人只身返回广信报捷,方德、汤钊等人继续押送马贼返回广信。
二人赶到广信已经天黑城门已关,若非市槽转运使和公府这两块牌子,铁定是进不了城的。
赶到公府之际,姜府已经用过晚膳,前往中庭时,姜蓉婀娜的身姿穿着烟粉的纱罗,在婢女拥簇下前往自己的小宅,昏暗中隐隐看去,格外令人销魂。
两人庭中正巧撞上,姜蓉正要上前问话,心头却猛是一颤。百里燕昂首阔步气概凛然,目空一切的气场令人难以抗拒那发自根深蒂固,而又桀骜不驯的男子气概。
“魏,魏先生。”姜蓉一字一顿,已满是惊容。
百里燕刹住脚步行了一礼:
“见过郡主。”
“都这么晚了,先生所为何事。”
“回禀郡主,霍行一干马贼悉数伏法,四百余贼寇正在押解广信途中,最快后日中午便可抵达。”
“什么啊!”
姜蓉大吃一惊,她是知道的,三日前百里燕率一百四十多人经由广信南下,当初只以为是去寻找马贼残部,亦或者其他什么事,却哪里想得到一百四十多人竟然生擒了匪首连同四百多马贼,姜蓉只以为是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魏先生可没说错。”
这时宋杰肯定说道
“千真万确。”
姜蓉这才终于相信,百里燕仅以微弱的伤亡便将横行广信、鼎炀、麟城三地七八年之久的彪悍马贼一网打尽,若是没有御客作证,姜蓉也许能吐百里燕一脸唾沫。
纵然是战神,面对三倍于己的彪悍马贼,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仅以死一个人伤二十余人的代价,便将马贼剿灭。
领着百里燕来到内宅,姜闵正与正妻何氏说话:
“夫人,最近可感好些。”
“好,都好。”何氏面色红润,比起上个月,气色好转许多:“都是蓉儿寻名医得来的良药,才让妾身过了几天舒心日子。还有这硫磺皂,果然是比此前舒爽多了。”
“那是太好了,也不知蓉儿是请了何方名医,孤理当重谢才是。”
时下女性疾病,Ji院除外,多半都是隔空诊病,尤其是妇科一类,很少见得光,尤其是在缺乏女郎中情况下更是如此。
何氏患有血崩多年,一直是公府内宅的私密之事,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当然不能让百里燕这个新来的知道。姜蓉代为向百里燕问诊,也是较为隐晦的寻求帮助,所以一直不曾告诉父亲姜闵。
姜蓉迈着流星大步,也顾不上仪容妆点,进了内宅寝室的外堂:
“父亲,大捷,马贼一网打尽,魏贤得胜而归!”
姜闵闻讯倍感突兀,听的并不真切,走出寝室皱着眉头说道:
“都这么大姑娘了,还不知道些礼数。”
姜蓉忙是收敛惊容,连声诺诺退了两步:
“父亲,魏贤三日前率一百四十余人南下,将霍行一干马贼四百余人一网打尽,先正押往广信途中。”
“什么啊。”姜闵闻讯大惊失色,忙是定了定神又说道:“一百四十余人竟能扫灭四百多人的马贼,实难令人置信。他人呢!”
“正在书房外等候,随行还有御客宋杰。”
“快,引我去见他。”
匆匆赶到书斋,百里燕、宋杰二人等候在此,见到姜闵,百里燕躬身行了一礼:
“见过主公。”
“魏先生免礼,进来说话吧。”
进入书房,将剿灭牛贵、吴山一干四百余人的细节详细道出,却刻意隐去了秦翰在此事中的作用。
姜闵闻听两军几乎未曾交手,仅以微弱伤亡便取得全胜大捷,心中的震惊远超脸上反馈的惊容。
霍行这股马贼他曾多次派人清剿,最多一次派出马步兵七百人,仅仅是与霍行三百多骑兵打了个平手而已。
“主公,此次大获全胜,半是侥幸,若非是马贼没有防备,在下小计也不能轻易得逞。此外还有赖御客宋杰、汤钊、方德等人鼎力相助,还请主公明见。”
“好,好……好啊,大获全胜的好啊。”
姜闵双手按在桌上,尚未从大胜之中回过神来。
“父亲,马贼伏法,实乃大快人心之事,父亲理当重伤魏先生才是。”
姜蓉说道,眼角偷偷撇了百里燕一眼。百里燕故作惶恐之色又行了一礼:
“在下不敢,此番皆赖御客同心协力,才有此大胜。主公要赏赐,最该赏赐御客才是。”
“不不不,此战皆乃魏先生之计,我等只是略出绵力,远不如魏先生这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功。”
宋杰推辞道,姜闵哈哈大笑:
“呵哈哈……赏赐都是应该的。既然此番财务缴获甚多,以孤看,可任由魏先生处置。至于战马,留下两百匹给公府,其余驴马也由魏先生处置吧。”
“魏贤谢过主公。”
“呵哈哈,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与宋杰先去东厢歇息吧,待后日马贼押到,此事再做从长计议。另外,市槽转运使一职,你可要用心啊,孤对你可寄予了厚望。”
“魏贤定不负主公厚望。”
又行过一礼,百里燕、宋杰二人缓缓退出,由下人带往东厢安置。二人走后,姜闵长叹一息,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
“赵逊果然不曾说错,此子果然了得啊,但愿亡羊补牢尤为未晚。”
“父亲,魏贤身怀治世之才,又谙熟兵法,实乃父亲与大哥成就大业之栋梁。”姜蓉胸口嘭嘭乱跳,脸色红润泛着红光,只以为是替魏贤美言了几句心乱而已。
这时姜闵说道:
“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去内府知会一声,明日准备大金铤五块,各色锦缎一匹赏赐给魏贤。”
“诺,女儿这便命人准备。”
金铤代表了主家对下属的恩赏,但凡恩赏金铤,都是极大的恩赐,远比黄金的本身的含义更加沉重。
吩咐完姜蓉,姜闵离开书斋前往到后院,坐着马车离开了公府,深夜来到城东秦翰府上。秦翰此时已经躺下,却未睡着,而是等着姜闵上门找他。
马贼覆灭的消息经由内线第一时间传到秦府,在得知牛贵、吴山连一个回合都没走完,便摆在了魏贤手下,反被生擒了四百多人,纵然有所心理准备,但秦翰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霍行是他一手养出来的马贼,马贼的战力他非常清楚,虽然多数都没有配甲,但是战马都是一等一的好马,麾下的马仔无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卒。
要说御客强悍,马贼也不弱半分,面对人数数倍于己的优势,魏贤还能大获全胜,几乎全部生擒,秦翰不敢相信到底是人还是神,又或者说,魏贤果真有什么法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