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春玉大吃一惊,刚要挑开车帘,一柄剑鞘抢先挑开,立时一张令人厌恶作呕的臭脸探进车里:
“小娘子,不认得本公子吧。”
郭蓬张嘴一口大黄牙,交错参差令人作呕。惊的肖春玉一个踉跄缩到马车角落,颤颤说道:
“你,你是何人,安敢劫掠桂乐坊花车。”
只听郭蓬得瑟的仰天大笑:
“呵哈哈……本公子明日便将你家桂乐坊买下,小娘子今晚先从了本公子如何。”
郭蓬探身去捞肖春玉,不了一脚被踹手上,反而激起郭蓬兽欲:
“嘿嘿,好凶的娘子,想来床上功夫定是了得!”
郭蓬踩起一脚踏上马车,半个身子已经探入花车,此时车外唐桃已被张并护兵五花大绑捆成粽子,丝毫不顾路人眼色,正要令人藏入马车拉出城外,此时却闻听声断喝如雷炸响:
“住手!”
张并顺势看去,不曾认出青年正是刚才卖冰的百里燕。他讥讽道:
“哟呵,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鼎炀侯府的事也敢管,活腻了吧你!”
“鼎炀侯府!”百里燕重重说道,左手摸在剑鞘,拇指已经弹出半寸距离:“既是鼎炀侯的人,便该知道王法。”
“哈!”张并不屑一顾道:“王法,我张家就是王法。明告诉你,少管闲事,否则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百里燕脸色一沉:
“大胆!强抢民女罪至判死,鼎炀侯公正贤明乃当朝国柱栋梁,岂能纵容你等在此撒野放肆,你等分明盗用侯府名号在此行恶,还不住手。”
此时已经钻入车内的郭蓬勃然大怒:
“何人在此放肆,瞎了你的狗眼!”
亮出腰牌,“咸王内侍府”五个大字清晰可见。
“内侍府的!”百里燕目光一棱。
“狗东西,知道内侍府办差还敢猖狂,还不滚。”
“哼哼,内侍府都是公公,你一个杂毛小厮安敢在此冒充内侍府公公,如此拙劣手段容你诓骗,我看你二人是胆大包天,冒充侯府欺男霸女,修得在此张狂。”
“呵哈哈……”郭蓬大笑:“不知好歹的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来人,给我宰了!”
“诺!”
护兵刀剑齐亮一拥而上团团围住百里燕,刚要近身,一道寒光耀眼,愣是让郭蓬、张并吃了一惊:
“铁剑!”
二人异口同声,其他护兵立时退后两步。
张、郭二人护兵手持兵刃都是青铜短剑,百里燕铁剑出鞘,当兵吃粮的都该知道,绝非等闲之辈。
能配铁剑的多半是剑术高手,别看张、郭二人护兵三十人,铁剑比青铜剑整整长了一尺,长一尺有长一尺的优势,近身肉搏根本没有优势。不死人也就罢了,真要动起手来,三十个护兵少说死伤四五人,才能将百里燕击杀。
“还等什么,给我杀了他!”
张并喝道,护兵各自看了眼,明知敌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杀过去。
金铁交错一刹那,百里燕剑起门户格挡在外,前后四人一齐杀来,他顺势墩身低伏一个翻滚,手中铁剑飞舞如流,眨眼瞬间几声惨叫,杀来四人小腿各中一剑,下刻便瘫软倒痛不欲生。
众人见状冷汗直冒,即便天气酷热也禁不住脊梁骨发寒。
这才眨眼工夫居然放倒四个人,甚至都没看清,就见人一蹲,剑在手里肆意乱飞,四人小腿中剑。
“废物、饭桶,上呀!”
郭蓬呵斥着,护兵中六人上前一步,这次轻易不敢靠近,围着百里燕兜圈,手中的青铜剑不时挥舞着。
百里燕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利剑突向前一挺,顺势箭步杀出,不等对方格挡,一剑已经刺中那人右臂,青铜剑本就短铁剑一尺,不等左右护兵刺来,百里燕抽剑越后一步,反手向背后杀去。
背后那人正从背后杀来,冷不丁百里燕转身一剑杀来,那人短剑虽已刺出,距离百里燕却仍差半尺,就是这半尺,百里燕一剑刺穿了他肩胛骨,再踹一脚踢飞那人,下刻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其他四人顺势杀来,百里燕故技重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墩身低伏一个翻滚,利剑飞舞如虹,连续几声惨叫。
众护兵见势如此凌厉,各自连退三步不敢接战,脸色已是苍白如雪胆颤心惊。空气仿佛凝固一般,骄横不可一世的郭、张二人凝固着表情,瞠目结舌看去惨败剑下的十人。
这前后才片刻功夫,便有十人败在剑下,对方尚且未下杀手,倘若大开杀戒,三十个人还不够杀得。
郭蓬忍不禁一个冷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
“快,撤,快撤!”
郭蓬慌不择路脚下一软栽下马车,在护兵护卫之下,拖着受伤的十人仓惶逃走,甚至顾不上看清对手长相,三十多人稀稀拉拉一路丢盔弃甲,如同丧家之犬。
用布拭去剑身血迹,还入鞘中,百里燕上前救下少女与车夫:
“姑娘,没事吧。”
唐桃怔了怔,目中的恐惧悄然退去: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啊,小姐,小姐。”
唐桃想起肖春玉尚在车内,她挑开车帘钻入花车,肖春玉蜷缩在车里惊魂未定,冰雪凝霜的鹅蛋脸惹人心怜。
“小姐,恶贼已被公子赶走,这次多亏了这位公子相救。”
“公子,谁家公子?”
肖春玉定下惊魂坐正身子,怎么也想不起广信城中哪家公子如此了得。她挑开车帘看去车外,指了指正在与车夫说话的百里燕:
“小桃,就是他吗。”
小桃点头如捣蒜:
“嗯嗯,这位公子可厉害了,三十多个恶汉,十人败于这位公子剑下。”小桃难掩激动夸张的手舞足蹈。
肖春玉又仔细看了眼车外的百里燕,若有所思想了片刻,挑开了车帘走下马车: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肖春玉行了一礼。
百里燕正与车夫说话,回神看去肖春玉,心头猛是一跳,眼神仿佛灌铅一般,难以自拔。肖春玉被百里燕看的面颊滚烫,略略埋着头,侧过了身去,生怕被百里燕看走了一样。
小桃看出端倪,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昂着头与百里燕说话: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感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贵姓,家住何处。”
百里燕愣愣回神,淡淡一笑:
“在下姓魏,初来此地暂无居所,两位姑娘日后出行定要多带随从仆役,方才恶徒定不会善罢甘休,请多保重。”
百里燕抱拳一礼,转身要走。肖春玉唤道:
“公子稍等。”
“姑娘还有何指教?”
肖春玉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块木贴递给小桃,小桃又递给了百里燕。
“请公子收好,得空请到桂乐坊听曲。”
百里燕此时方才留意,女子原是桂乐坊名伎肖春玉:
“原是肖姑娘,失敬了。”
“得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
肖春玉双腮发烫红如熟柿,仿佛轻轻一戳都能滴下蜜汁来。
百里燕收下木贴,不再逗留,转身返回小巷,翻身上马缓缓走在出城路上。
肖春玉继续坐着马车,一路向南,来到另一处僻静小巷,一辆灰色马车早已等候在此,肖春玉与小桃一起上了另一辆。花车原路由车府赶回,约莫半盏茶时间,另一车夫悄然出现,隔着车帘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