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此法不能外泄,萧儿跟随自己多年,过几年便要娶过门,这个秘密可以毫无保留的传授给她。
白天让人陆续将河蚌打捞上岸,夜间百里燕和萧儿偷偷摸摸将异物植入河蚌内。待到白天再将做过手脚的河蚌扔进水塘,如此往复操作,忙碌六天六夜。
百里燕不敢多贪,为保证珍珠质量,每个河蚌内只敢植入十六个异物,植入太多,容易导致珍珠成熟后粘连在一起不圆,甚至严重变形。
六月中旬,百里燕令人建窑炉一座,让刘灶开炉,烧制白瓷,检验白釉成色。
根据要求,白釉需雪白如牛奶一般,不能有黄色,更不能清汤寡水像石灰水一样浮在表面。开炉共计七次,耗费寸财力甚巨,尝试不下八十种配方,最终遴选出两种釉色,白釉一种,意外发现金釉一种,实属意外收获。
七月上旬,北地酷热,刘灶独子刘川痊愈,前来屯垦村投奔。刘川腿伤恢复良好,只是留有畸形,走路时仍有O形腿。
父子二人合力烧窑,技术与御用司的官窑不相上下,百里燕琢磨着回广信城采购货物。
百里燕回城的消息很传到公府。三月未见,广信公姜闵几乎将百里燕抛到脑后:
“怎么,他回来了?”
“巳时三刻由东门进的城,还带着那个刘灶,赶着马车进城的。”
王九飞快说道,姜闵顿有些不着四六,他说:
“怪了,此子过去三月尽干些开荒种地之事,莫非真是虚有其表假话托大之徒?”
过去三月,姜闵派人紧盯百里燕一举一动,对麟城开荒一事了如指掌,要说百里燕徒有其表,这三月物价着实上涨了五成还多,在新政打击之下,咸国“商不聊生”,商贾十之三四抄没家产发配流边,更多的则是携家带口铤而走险出逃他国避难,照此发展下去,秋收之后,物价极可能翻上一倍还多。
想到这里,广信公又问王九:
“王九,魏贤入城之后可知做了何事。”
王九挤着眉毛努力想了片刻:
“进城后去了西市菜市,买了猪骨、牛骨、羊骨头,暂时就知道这些。”
“骨头?”
姜闵匪夷所思,王九笑咧着嘴,又讪讪说道:
“主公,以属下看,此子也不过如此。谁不会种地,就他这么个小郎中还能翻出花儿来。”
话音刚落,陈韵风举步而入:
“主公。”
“陈先生,有何事。”
“张、郭二公子入城了。”
姜闵眉头一紧问道:
“还有谁!”
“还有税金司的人。”
“税金司?动作好快呀。”
受丁肃前往税金司自报家产,并将财产变卖折合商品,寄生赵府一事影响。大量中小商人效仿丁肃之法,将金银铜钱折换成实物商品囤积家中。由此导致大量金银、铜钱流入市场,市面物资大量减少。
官府查抄所谓奸商,得到的都是货物,而非金银。大量货物积压国库,按说官府得到了实惠,只要将货物变卖,就能得到现钱,而且是大量的现钱。
但此时物资价格居高不下,商贾受到打击一蹶不振,官府出售查抄物资,如果以现在的高价出售,结果只能是脏水泼到官府自己头上。如果以平价出售,那权贵勋戚手中早已囤积的货物,就得砸在自己手中无法脱手。
为解决这一问题,约莫一月前,陔陵税金司的税金使被撤,改由上大夫王鹤出任税金使,并由宫中黄门令郭蟠暗查宦官,以税监名义检察税金司,并扩大缉税范围。
广信公因采纳百里燕计策,事先大量囤积货物,由此也招来了税金司。
张、郭二公子的“张”,是鼎炀侯张隽的次子张并,“郭”是宦官黄门令郭蟠的干儿郭蓬。
但凡封爵者,长子都随父在都城常驻,次子幼子成年后有点出息多半也留守都城混个一官半职。实在没有出息,都留守封地守业。
张、郭二公子与税金司宦官一行五十多人一路招摇过市,在城东醉香居外停下:
“谁他娘的将如此一车骨头堆在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死了人化成灰,呸!”一席紫纱绫罗的张并往骨堆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身与身后郭蓬话道:“真他娘的晦气。”
“长兄,既来之则安之,好歹是广信公的地盘,人家都不管,干我等何事。听说这醉香居的卤菜很是不错,只因得海陆便利,醉香居去年新弄来几百坛酱油,新推了十多道红烧佳肴。今日徐公公在此,我等正好一饱口福,徐公公意下如何啊。”
郭蓬问道一旁缎青丝袍的阉庶徐公公,徐公公初来北地,热的汗流浃背里外湿透,正在用汗巾擦去满头大汗。
“咱家腿都快断了,还是赶紧歇歇吧。”
“那徐公公先请。”
留下护兵五十多人,郭蓬、张并、徐公公三人带着四个护兵进了醉香居。
“店家,店家。”张并扯着嗓门,胸口的衣襟已是敞开大半,丝毫看不出世家子弟的德性。
“几位客官有何吩咐。”店家小二殷勤问道。
“去,给本公子安排个清雅之所,快去。”
“好嘞。”
此时百里燕正坐角落,刚才那一车骨头正是他拖来的。对坐的刘灶见势不妙,凑近头小声说道:
“魏先生,来的都是官府的人呐。”
百里燕喝了口黄酒说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先看看再说。”
张并、郭蓬二人百里燕没见过,但是缎青丝袍腮下无须的那位显然是个宦官打扮。宦官与锦袍青年关系热络,口音来自陔陵,很可能是宫里的人。
想到这里,百里燕边吃边留意那三人。
三人雅间坐定后,四个护兵守在门外,宦官与两个锦袍青年一连点了二十几道大菜,道道离不开浑,都是醉香居的名菜、新菜,尤以刚刚流行的红烧菜最多,花销少说五六根寸银。
这时门外走来一少女,一席纱罗粉衣很是清透,约莫十四五,出落得水灵俊俏,冰肌细嫩的脸蛋好似用手一恰能滴下水来。
“王掌柜,王掌柜在嘛。”
少女娇声喊道,埋头算账的王掌柜眉开眼笑迎上前去略施了一礼:
“呦,小桃姑娘啊。”
“王掌柜,小姐的菜都准备了吗。”
“都准备了。”说着,王掌柜从柜案上取来一三层朱漆食盒递给那少女说:“这食盒可有些吃重,要不我让人给小姐送去。”
“不用了,我能拿得动。”
少女接过食盒,不禁锁了锁眉头,显然食盒的分量对少女来说是沉了几分。
此时雅间正大快朵颐狼吞虎咽的的张并闻声看去,隐隐透过纱帘依稀可见少女曼妙的身姿宛若游龙般婀娜多姿,胸口微凸的山峰勾起张并荡漾的春心:
“不知是谁家小女子,尽生的这般水灵。”张并道,吐了口中的鱼刺,砸了咂嘴。
“要不命人打听打听?”
郭蓬面带戏色说道,丝毫不顾及一旁坐着的徐公公的感想,大谈特谈男女之事。
少时门外两个护兵跟上少女,约莫半盏茶功夫,两名护兵中的一人回来禀报:
“郭公子,都打听清楚了,刚才小女子是城中乐坊艺伎肖春玉的女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