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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面说过我做事速度很快,可能和年轻手脚灵魂有关,在组装位子干了不到一个月,我可以将前面的存货全部给堵到我下面那个工位去,可能在复核那个位子舒服惯了,但没想到靠自己努力在流水线上依然能够轻轻松松把活干完,那样获得的满足感似乎是我以前做复核时绝对不曾体会的。
其实谁都喜欢偷懒,认为只要自己做的事过去了,就行了,而有太多人因为这一点而埋没了自己的潜力,他没有努力过就永远无法知道自己体内的能量有多大。
我没有吹牛,我那时组装基本每天用别人三分之二的时间就能把事做完,但因为流水线的原因,经常在某个环节卡住后就会造成整条线的产量被卡住,而那时的产线完成任务收工都必须整体任务完成,然后才由组长写今天实际做完任务的名单才可以下早班,我为了每天让整条线的产值能够完成,在自己工位保持不堵货的情况下,尽力去疏通整条产线比较堵的工位,我这么做了以后,让其它产线组装的人目瞪口呆,居然集体过来看我怎么做事,想从中找到诀窍,而那时的我也因为优异的表现被组长当成了宝,甚至还有其他产线组长特意像老蒋要我的情况。
那时的我虽然也算是找了关系,但实际并没有得到多少庇护,而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甚至还被一些犯人冠以杀手之名。(农场里形容杀手都是指那些在产线做事的最强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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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所在产线的组长叫肖冰,个子不高但很壮实,为人比较沉稳低调,也喜欢下棋,并且是当时十四大队极为稀少能够偶尔下赢我的人,我非常喜欢他身上的一点特质,就是他愿意为了线上做事优秀的犯人而去老蒋那里争分,算是比较负责的一个组长,我喜欢和聪明的人做朋友,而肖冰自然算是聪明人,他有些爱好和我差不多,也喜欢看书和下棋,但他的性格要沉稳我许多,不管遇到什么事脸上表情都特别淡然,哪怕跟不听话的组员吵架或者打架,也是一样的心境,打完就坐在那里,验产线上的货,说实话我当时特别喜欢他身上的这种特质,人在一起总是取长补短的,慢慢我的心里开始把他当成了一个榜样,其实人不管在什么环境和地位都应该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榜样,并且有内在认可这种榜样的思维,那样才不至于将自己陷入迷茫的境地,有了榜样你自然就会为了超越他而努力,而那时肖冰带的产线排名基本在中队都是第一,我虽然还没上位子当组长,但我在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我要超越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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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组装的第一个月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居然考核分拿到了14分,成为了我来新城以来的最高分,我开始还以为是老蒋给的,后来还是通过聊天从别人口中得知是肖冰帮我向老蒋磨了半天嘴皮子才拿到的,开始老蒋最多就想给我12分,后面两分完全是肖冰的功劳,而老蒋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在大队评选任何东西都会看你当年的拿分排名,如果你劳动分每月都拿的很高,在年底考核分排名中能排进前五,并且平常没有什么违监违纪的行为,那么你年底就算不找关系也能拿到积极改造份子和劳动能手,所以在每个月比较高的考核分上你能再多拿个两分,虽然看似一个月下来差距不大,但年底一算可能就是天壤之别。
其实我蛮享受在组装工位的那段时间,算是我监狱生涯比较充实和满足的一段时间,每天靠自己努力下早班,每月靠自己努力获得高分奖励,我似乎发现了一个规律,人的心情最满足的情况一般都出现在自己能够靠双手和大脑把握自己命运的时间段,当你发现周围的生活和你订立的目标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难以达到的时候,你会发现周围的一切其实是那么的美好,事事都能顺了你的意,你的未来走向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经过那个阶段后,你会发现自己的思想和内心又会继续提高一个层次。
其实生活中那些感觉生活不如意的人,大多都是觉的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人,他们只知道抱怨环境的因素却从没有想过是不是自己还没有使出自己最大的潜力,人的悲观和绝望大部分来自对自己的不认可,认为我做不到这,做不到那,连尝试的心态都没有,而这种人也注定了一生失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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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每天还是一样的继续,老鬼那段时间在练书法,我知道需要心静,所以很少去打扰他,下班回到宿舍基本就趟床上看书了,那是开始迷上了历史书,特别是人物传记什么的,从古至今,只要大队里有的,都会被我借过来看。
而在那时一种香港名叫龙虎豹的黄色杂志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传了进来,那可不得了,这东西在里面可是宝,上面全是彩色的裸体女人照,后来打听才知道是农业中队一个点到的黄马褂买进来的,一本要80多,而自从他买了第一本进来后,马上就有人买第二本,但那个杂志一段时间只发行一册,很多人买来买去就是那么几本,都是重复的,后来大家也不买了,都借着看,我从农业中队一个朋友手里接过来看了一天,当天在寝室就被传了个遍,大家都等着靠它打手枪,有的人甚至为了看上一眼居然等到临晨三四点,可见人类生理欲望之强。
坐牢的人解决生理问题基本就是打手枪,我那时根本没见过搞基的,有也是最多一些长的比较漂亮一点的犯人更讨人喜欢而已,最多就是晚上搂着睡觉,根本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在那次虽然也有欲望,但因为身体的原因,一个是累,一个是营养跟不上,所以并不像外面人那么精力旺盛,打手枪的频率高点的也就一星期两三次,大部分人都是一个月就两三次,但在里面打手枪有一个特点,就是大家都喜欢等到每个月大队发生活用品的时候,大队每个月都会发一点生活用品给犯人,像牙膏牙刷洗衣粉什么的,但卫生纸却是每月必发,而大家都喜欢等到发卫生纸的那天来一枪,这似乎在农场也是种习惯,只要发纸当天扫地的人就倒霉,一早起来就得把大家的儿子都扫进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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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下来了一批新犯,有个分到了我们线,分过来那犯人年纪比我还小,刚过19岁,外省的,叫董玄,刚下来整天一个人也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属于那种闷闷的性格,但一次和某个犯人争吵时所爆发出来的狂躁之气让我都大吃一惊,他虽然长的不算很壮实,但身体里憋着一股不服任何人的力量,谁让他不爽,他就干谁,也不管干的过干不过。
平常没事的时候正常的很,做事也很快,和他熟了之后会觉的他人很不错,由于他只判了三年,并不需要减刑,做完自己的事会经常帮别人做,并且不算自己的任务,我开始见他还挺喜欢的。
他家里好像不管他,下来什么东西都没有,每天吃饭也是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吃着老菜,我有时候看见了就会叫他过来吃点,毕竟我和陈总管还要徐小平的生活还算可以,慢慢我两关系好了,他在我这里吃多了之后居然有次主动帮我们把碗洗了,或许是他看见别人养的小崽都这样,他觉的不好意思也就这样了,当天陈总管就说:“不如让他做我们小崽算了,每天带着他吃,一个月给他两条烟,让他帮我们弄菜还要洗碗洗衣服什么的,反正我们现在条件也不差,多养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
我当时听了没有说什么,沉默了半晌后还是回了一句:“要洗,让他洗你们的,我的不用。”
其实当时我挺想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吃的,但由于我们是三个人搭伙,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做的了的话就不会让他帮我们洗碗了,直接进来吃就行,其实我心底不喜欢那些请小崽的人,认为不就洗个碗和洗两件衣服吗,搞的像外面的官老爷一样。
就这样他加入了我们,每天帮陈总管和徐小平洗碗,或者帮我们弄菜,洗衣服的事被我压了下去,我让他两自己花钱去请专业的洗衣机,在大队有些专门帮人洗衣服的犯人,因为没烟抽,就靠休息的时候帮别人洗点衣服赚烟抽,一帮洗一桶四五件也就一包两块七的海鸟,并不是很贵,这种人在大队就被别人叫做洗衣机。他们也没说啥,一个月也多话不了几块钱。
当时我在心里是把董玄当平等的朋友看待的,说实话我是喜欢他骨子里那股狂躁之气的,或许和老鬼呆久了的缘故,总觉的这样的人交了绝对有用,而他也感受到了我的真心,没事喜欢和我说说话,把我当大哥看待,喜欢四哥四哥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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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和董玄交朋友我自己在当时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说不太清,反正心里就总觉的他一定有用,再加上老鬼时常教我的以情动人是用人的最高境界,所以我那时对他特好,确实让他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