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也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犯下了太不该犯的错误了。确实，用“听说”去向他进言是毫无水平的做法。

这样的事情没有对与错，只是说明我考虑问题欠思考。而且我作为常务副市长，在市委书记面前讲出这样的话来确实有失水准。不过我却真的对这个人的情况并不了解，我对陈书记进言的唯一原因就是我相信了邱书记的话，因为我觉得这个人的话可信。

这是一种低级错误。

进言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改变、纠正可能存在着的错误决定，也是为了拯救那个叫姜奎的人，甚至是他的家庭。可是我这样的进言不根本就是毫无用处。

进言是需要有理、有据、有节的，可是我呢？只是“听说”。

所以我只有道歉，“对不起，陈书记。您是对的。”

邱书记也急忙地道：“陈书记说得对。我们考虑问题太简单化了。”

其实他也犯了和我同样的错误，因为他也没有能够说服陈书记的依据。

陈书记倒是没有再计较，他随即说道：“算啦。你们啊，心情我是理解的，目的和意图我也是明白的。因为听说，呵呵！听说这个人的家庭比较困难所以就产生了同情心理。你们提醒我也是为了让我们的工作更完善。好啦，不说这件事情了，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都取得了巨大的成果……酒菜来啦，我们喝酒吧，喝完酒回去好好休息。”

这时候苏警官在办公室的门口处出现了，她身后有几个民警，手上都端着菜。苏警官的手上是一瓶五粮液。

酒菜很快就摆上了桌，很丰盛。

陈书记即刻表扬了苏警官一句：“不错。这样的办公室主任值得表扬。”

苏警官的脸顿时红了，“谢谢陈书记对我工作的肯定。”

陈书记朝她微笑，“你也来和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你辛苦了。”

苏警官站在那里犹豫着，邱书记即刻对她说道：“陈书记的话就是命令，执行吧。”

她随即就扭捏着坐了下来。

陈书记今天晚上很兴奋，他从自己上大学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自己给汪省长当秘书、副市长、市长，然后讲到现在。我们只好耐心地听，而且还时不时地去敬他的酒。不过说实话，他的口才确实不错，而且他的经历也是可圈可点的。

期间苏警官也去敬他的酒，而且偶尔还会用一种崇拜的语气去对他说道：“陈书记，您真厉害。”

我发现苏警官喜欢用“真厉害”这三个字去赞扬领导，而且她也用这样的词赞扬过我。也许她不知道，作为女性，特别是漂亮的女性，在男性面前是应该谨慎使用这个词的。

结果这样一来就把陈书记的兴奋时间拉长了。再加上后来卢局长来报告说漏网的两个人都已经抓获。这就让他更加兴奋了。

所以，我喝了酒后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我有些兴奋，喝酒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而更多的是这次上江市的事情取得了圆满的结果。还有就是，在我和陈书记分手的时候我问了他一句话，“文和姜好像没有用我这张牌。”

他笑着告诉我说：“他们没法用了。因为我早已经向省纪委汇报了这件事情。冯市长，有些事情宁愿它不出现，否则多多少少对你都是有影响的。现实不是演电影，事情越曲折、越复杂越好。涉及到个人的事情最好是简单话，因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即使是假的，它都可能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老百姓的传言会慢慢走样，很可能会把非说成是是。”

也就是说，那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虽然我心里有着一种遗憾但也真挚地感谢了陈书记对我的关照。

是的，我心里确实有着一种遗憾。从我的内心来讲确实是很想看到文和姜他们自以为手上还有一张好牌但是打出来才发现根本毫无作用，而且还是自取其辱。我想，那样的场景肯定很让人解气。

不过陈书记说的是对的，这样的事情直接化解掉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其中的道理我完全明白。

回到住处后我洗完澡依然兴奋，因为我心里不住在想：文和姜他们肯定会在省纪委的办案人员面前揭发我的那件事情的，而当省纪委的办案人员告诉他们真相后他们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态？

现在，我才真正从内心里面对陈书记敬佩了起来。他作为一把手，真的有着非凡的能力和智慧。与他相比我可是差得太远了。

随后就想起了姜奎的事情来，我心里很是惭愧。现在我忽然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在全市这么大行动的事情上，即使有个别的人不完全是因为贪腐的原因，而是因为政治的因素被清理了，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政治，随时这是一个很抽象的词汇，但是它却真切地存在于我们现实生活的各个方面，也同时存在于我们现实生活的每一刻。特别是官场中人，政治这个词汇更是与我们息息相关。

后来在迷迷糊糊中还是睡着了，结果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八点过。这是我少有的晚起。我心里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心中有根弦一直紧绷着的话，说不定这一觉会睡到下午去。

这根弦就是：目前我是市政府这边的临时负责人。

奇怪的是，整个上午没有一个部门的人到我办公室来。也许是昨天晚上的全市行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他们在震惊之余不得不小心翼翼。正如邱书记说过的那句话，现在没有问题的官员太少了，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往往会心生疑虑，心生余悸，肯定非常担心会有不测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而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他们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心惊胆颤地观望。

不过我手上的工作却必须要继续做下去。市政府这边的工作都是务实的，特别是财政和税收方面。那么多部门都需要经费，而我却是主管这一块的负责人，如果我懈怠了后边受累的依然是我自己。

所以我先叫来了地税和国税局长，向他们了解了最近几个月的税收情况。

说实话，我对整个上江市的税收情况是非常不满意的，这固然与目前全市的经济发展水平有关系，更主要的是税收部门没有把应收的税费全部都收上来。不过我没有责怪他们，因为他们也有难处。

“对民营性质的税收你们都是按照定额在收取是吧？你们说说，我们是否不采用这样的方式呢？按照他们每个月的营业额收取呢？”我探讨性地问了他们。

地税局局长摇头道：“冯市长，这不是我们偷懒。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上江市的私营经济不发达，按照定额收取税费才是最稳定的方式。而且现在的人逃税、漏水的方法太多了。如果按照营业额收税的话，可能会有一半的法人会说他们一直亏损。这样的话税收的流失就更大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