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哥没好气的嗤笑一声,觉得我们的推论根本是天方夜谭。
“没说长在天上,觉得它高,只不过是我们的位置太低了。”好久没有说话的林哲宇终于开了口,“从山下抬头去看山上庙里的灯,如果天色太黑看不见山体的话,你是不是也觉得那灯是飘在天上的?”
我们相视一眼,忽然就明白了林哲宇的意思:云彩的那一端,有一座比我们这儿高得多的山峰,桃树就是长在那里的!
“但是……路呢?”耗子简单擦了擦被碎石划破的伤口,“从一座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到另一座高山上去,而且中间隔着悬崖?飞过去、跳过去吗?”
“我实在不想再下悬崖了……”熊皮巫女扬天长啸一声,大家全都可想而知这样一趟行程的曲折性,“现在什么物资都没有了,难道我又要老店重开张,拉网吃剩菜了啊……而且这底下应该全是水吧,打死我也不想再从头到脚弄一身湿哒哒的了……”
云彩另一端的鸟鸣也愈加清晰,这更使得我们坐立不安——是啊,青鸟想要从这儿到那儿,只要动动翅膀就好了,怪人也应该是这样不费力气的跨越了中间的悬崖,那我们呢?那……那冬爷他们呢?!
我忽然来了精神,张小爷说过这断冰崖里其实暗藏着好多好多条路,既然死亡谷那一帮女鬼都能顺利的走过来,我不信那俩拼接人会带着她们往悬崖底下跳!
“道哥说那个画师曾经把他引去过一个修好了阶梯的地方,冬爷他们走的道路也是不通过隧道,我觉得,除了无支祁,没人愿意往水里跳的,而且刚才丢下去那石头,就连个溅水花的声音都听不到,根本没法算到底有多深!”李副官掏出他的本子翻了翻,不过那上面鲜有线索,“问题是,现在再返回去找,也会颇费一番周折,而且还不一定找的到,如果有什么方法,能把悬崖里的这些云团驱散掉就好了!”
“难道还要继续等?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来吗?”大明星也学着熊皮巫女的样子,用衣服扇了扇云团,“我就怕这些水汽并不是朝露,不知道会持续多长时间。不过……不过天上的云看样子,是要再过不久就散了!”
我们顺着他的话抬头看去——果不其然,白烟一般的云雾已经只剩了最后一层纱,我们没法计算此刻的海拔是多少,只是觉得这儿距离天空、距离太阳怎么会如此之近!而且,那些粉红色的云团终于显露出了真实的面目,虽然还看不清楚一片一片的桃花瓣,但至少可以肯定,它们的的确确,是固定在斜上方,成片成片的簇拥在一起、把高处的山峰给覆上了一层鲜衣的!
等到连那层薄纱也终于消散开来,对面的山峰依旧是一团一团的白色之中盛开成片的粉红,但那抹白色并非云彩,而是山峰原本的颜色就是纯白的——原来在云彩的另一端,昆仑山展现给我们景象,叫做雪山桃花!
“有路,真的有路!你看那边,那团粉红色底下,怎么有个伸出来的东西?”耗子的探照灯根本打不到对面山上去,只能靠着肉眼努力的分辨着,“看到没?顺着老子的手,往那儿!”
“那是什么东西?该不是长歪了伸出来的桃树吧?”
“哪有那么长的树干,你没见过桃树?”
“不对,那好像……是桥!”
“金属的……管道。”张小爷眨巴着他的超大双眼皮,看着远方,“既然都是悬在山崖里,都是要从这边到达另一边,那么,那边那座‘桥’的材质,是什么?”
他说得我心里一动,该不会那座像是梯子又像是桥一样的东西,就是由营养液管道构成的?!
大明星拍拍我,叫我放松放松,然后估摸着大概的位置,和熊皮巫女一起狂丢了二十枚石子——
他们居然真的根据砸中的声音,把管道由近及远的走向给摸索出来了,连接到云彩那一端的路径,果然是在管道的基础上构造而成的!
这真是歪打正着,耗子哥腰上捆着绳子,在我们的再三嘱咐中往悬崖底下下降了几分钟,顺利的站在了管道组成的桥梁上,我们终于可以到达对面的山峰去了!
不过说着容易,实际走起来,还是非常困难的。大家依次顺着绳索降落下去——林医生自己一个人实在无路可走,自然而然的也跟在了最后,耗子不久前才欠了他一条命,倒也撇撇嘴没再说什么了。
这座桥不仅在对面桃树那边、在我们脚下的这一段里,两边也没有护栏。这意味着我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在一座万丈悬崖上靠着平衡感活命,到了这种随时会死的关头,也没有谁顾得上脸面了,就连最注重形象的大明星,都选择了弯下膝盖和腰板,采取一个爬行的姿势从桥上通过。
悬崖之下的确如巫女所说,应该是条流量很大的河,从桥上通过,自下而上的水汽非常明显,而且这种绝壁崖的结构传声效果很好,我总觉得我能够听得到水声,从这儿掉下去的话,也许不一定会摔死,下面的水肯定是深不见底的。
我甩甩头,不敢再去想想悬崖下方的世界,由于两边的两座山存在着一个很大的落差,我们的爬行其实没用多久就变成爬坡了,“桥”真的是可以当作“梯子”用的!
对面的山上生活着青鸟,对面的山上还生长着桃花。我想起世界地图的西极之中,那平台上长着尾巴的女人,那弯月桥和流水,那些树木林立、山花烂漫,我觉得,终于要到了,我们在断冰崖的底下某个奇异角度窥见过一次的那座高山,那座被奇妙的云雾和景物渲染成四四方方的大厦一般的山峰,这就是昆仑之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