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爷的话音刚落,耗子哥就骂骂咧咧的打开舱门走了出来:“操操操!真他妈恶心,本来老子这一路上吃的东西都晕船给吐出来了,现在可好,啥都吃不下去了,真他妈减肥!”
过了一小会儿,林医生脸色也不怎么好的走了出来,他的验尸结束了?
“被冻住的腿部,是血液还在正常流淌的情况下,就被切割下来的。”林医生摘下手套,和耗子比起来,语气可真是太淡定了,“切割的时候还很有讲究,沿着腹部最下侧的内脏走的刀,虽然上半身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但是看情况应该是除了失血以外,没有大伤,动手的人是刻意在保留上体的完整性。”
我听的浑身难受:“你是说一个大活人,血还在流,气还在喘,然后就被小心翼翼的保留内脏,切掉了双腿?”
“嗯,而隔壁的那具没冰冻起来的尸体,死因是被从脑后打开了颅骨,摘除了整个大脑。”
大家的脸色霎时间都变了,我一边捂着嘴巴,一边强行的抑制我的头脑还原当时分尸的残忍场面,朝林医生摆摆手,缓和了老长一段时间才没有吐出来。
“日他个仙人板板……杀个人还整出那么多花样来!”冬爷啐道,“为撒子要那样切?上半身带走有用途,留下腿子肉来当做配菜吗?”
虽然很恶心,但是一提到吃的,我还是立马想到了怪人,小声嘀咕道:“再怎么饿也不至于吃人的腿子肉啊,如果这是捕捞到了一条人鱼,倒是可以红烧个鱼尾吧……”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倒是愣了一下,人腿……鱼尾……
“人”和“人鱼”之间的差别,不就在于躯体的下半身到底是人腿还是鱼尾吗?切开“人”的身体,完好的保留上半身算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凶手异想天开的想要移植一条鱼尾巴到“人”的身上,使之看起来像是一条完整的“人鱼”?
小王爷麻利的收拾好了地上散落的胶卷,拍拍背包说道:“本王觉得,这船上是不能常呆的,夜色越来越深,载着死人的鬼船上阴气太重了,反正本王是不会在这里住一夜的,冬爷,上岸吧!”
“这才刚刚开始,体能要有所保留的,现在必须好好休息一夜。”林医生也装好了医疗包,赞同道。
我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一脸苦闷的队长,他想了想,虽然点了头,但也有些犯难:“今晚是可以上岸睡一夜,可是之后呢?天明是不是还要再回来一趟搜个彻底,这条船上我总觉得还藏着很多事情,目前咱们在南海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在,上了岸就等于是中断了线索,一帮外人上了孤岛,虽然一切只是刚开始,但是之后想怎么继续下去?”
“最后能指示位置的线索,是‘龙洞’。”林医生很有条理的回答着,“对,我们不知道那些人走了什么路线,但是晋卿岛龙洞的位置是固定不变的,至少邱善和白舒洋去了那里的可能性最大吧。”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着吧,黄雀说不准这会儿监视不到这里,又搞出什么鬼花样了呢?”耗子发挥了他急脾气开路先锋的身份,背起包裹一马当先,翻身踩上了软绳梯。
我们陆陆续续跟在后面往下爬,海浪的声音自脚底传来,夜风吹拂在身上非常非常的惬意。小王爷挂着的塑料袋里放着那只老八音盒,爬梯的途中我们晃来晃去的,八音盒的盖子被颠簸开来,清脆动听的乐曲声好像要和鬼船告别似的,悠扬回荡在我们的周身。大家安静的聆听着,双脚离开绳梯踩回快艇的座位上,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一轮明月像是出浴般,与水中粼粼的倒影难舍难分着,自海天的尽头缓缓向上升起。
我没有喝酒,却有些醉了。
在这片大海的某一处角落里,会有一个死而复生的来自西沙战场上的烈士,同样见证着这轮月亮的诞生,嘴里哼唱着送给妻子的那首《桑塔露琪亚》吗?
在海上漂久了,踩在坚实的陆地上倒有些让我不习惯。
大家情况都差不多,迈上海岸的步伐全是颤颤悠悠像喝醉了酒似的,尤其耗子哥最为夸张,他简直是以命相拼才克服了严重的晕船症,走的最早,走的最慢,这会儿整个人在队尾直打转,几次都脚一软跌坐进了水中去!
等到双脚终于是脱离了还带着白天温度的海水,我躺在晋卿岛反射着月光的白色沙滩上,只觉得天旋地转,那轮月亮都快要被晃碎了。
一旦上了海岛,虽然同样陌生,但对于我们这清一色的内陆人来说是安心多了,至少这里能跑能跳,遇到危险还能拔刀举枪的抵抗一阵子,不用再漂在南海上时刻担心所谓的“死无对证”了不是?
“喵~”
还没刚喘上两口气,我耳朵一动,幻听了吗?我居然听到了一声猫叫?!
“喵喵~”
听力最好的耗子哥也坐了起来,不过他实在是无力动弹,指着一小片灌木丛,提示了我们猫叫的位置。
林医生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灌木沙沙作响,猫咪和他对峙了几个来回,终于林医生是成功的从里面拎出来一只才一两个月大的小奶猫来!
“南海的岛屿上,怎么会有猫?”
冬爷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寂静的夜幕里,大家突然听到了一声虽然远但很清晰,而且截然不同的猫叫来,这是属于那种成年野猫的声音,听方向,那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撺掇到白舒洋的鬼船上去了!
“不用惊讶,晋卿岛上野猫还是很多的。”
林医生怀里抱着有些发抖的小猫咪,一向冰山的表情看来也温柔了许多:“本来岛上出现了跟船偷渡过来的老鼠,所以渔民就带了几只猫放到岛上捕鼠,没想到这里的环境太过安逸,猫咪根本不去干活儿,而在这里繁衍生息,演变成专吃海鲜的野猫了。”
我伸手去摸了摸惹人怜爱的浅褐色小猫咪,它伸出舌头来,舔的我心都要融化了。冬爷奇怪的问道:“林医生你应该也是第一次来南海吧,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么云告诉我的。”他把猫咪轻轻放到了我的手中,从包里翻出了一瓶水,“在船上给他打过一通电话。”
我心说原来他借用了小王爷的手机,不是在跟父母报平安,而是在向新朋友问路啊……这样……倒也挺好,朋友多了路好走,他还是蛮有先见之明的嘛!
小猫咪似乎没吃没喝很久了,它一凑近林医生倒满水的小瓶盖,就吧唧吧唧的一阵狂舔。
越来越多的野猫的叫声从鬼船的方向传来,看样子原先船上有灯,它们没敢靠近,这会儿没电也没人,白舒洋的船如果再这样荒废下去,可就要变成野猫们的地盘了!
我想起船里还有刚刚才解冻的上好腿子肉,这些野猫除了日常的海鲜和老鼠之外,是不是要吃上另一道荤菜了?
突然从另一侧的灌木丛里又蹿出来一只野猫,它的体型要比一般家猫强壮很多,而且朝我们很不友好的展示着它的尖牙和利爪,跟我们对视了两秒钟,出其不意的飞快叼起耗子哥丢在一边的腰包就跑!
“我操!敢在老子面前明偷明抢!”耗子大骂一声,一扫疲惫不堪的状态,打了鸡血一样爬起来就跟着朝灌木丛冲了出去!
这里的野猫很少见人,它们是具有攻击性的!我们赶快背起了各自的包裹,准备换个能避开野猫骚扰的地点休息,刚才那只大猫的利爪是可以轻而易举就抓掉我们的皮肉啊……
“原来这只小可怜儿的妈妈已经死了。”
耗子哥喘着粗气,从灌木丛走出来,手里除了从野猫口中夺回来的腰包以外,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他把它丢到我们的身边,累的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抹汗,我伸头一看吓得一个哆嗦——
一只皮毛上全是干涸血迹的大猫尸体!
“我日,这是只母猫,小猫的妈妈?它怎么是被枪打死的?”
这回用不着林医生验尸,冬爷蹲过去瞟了一看就看到了血块中的一处枪洞:“没生蛆,小猫还没饿死,那这只母猫也没死几天吧,谁在这儿给了它一枪……我日,枪?难道是!”
冬爷不用说结论我们也知道他的意思,一定是从鬼船上离开的某些人走到这里,然后在前几天的一个夜晚,像此刻的我们一样遇到了一只野猫的威胁,他们的手里有枪,然后毫不留情的结果了它的性命。
晋卿岛罕有人迹,这拨有枪在手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