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凑上前一看,船长室里人都坐满了,舱门打开着,门口也蹲着几个水手。
有个戴围脖的男人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一支大沙漏,当沙砾掉落完毕时,他就赶紧给
它翻个跟头,嘴里还高喊着:“34!”
旁边的小钢牙马上记录在本子上,然后翻动着另外一本破旧的小册子,嘴里复述道:“34,距离转舵还剩1。”
像接龙似的,狗蛋也重复道:“还剩1,准备转舵。”然后低头在纸上画了一段长线条。
大块头老轨操控着船舱里乱七八糟的设备,也汇报着:“准备完毕,等待0。”
我满心的疑惑,被苏丽妖拉到了一边,她小声说道:“都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们的航行方法,没有经验的人闯进来,肯定很难走出去!”
我低头思考了大半天,这里的挂钟、手表都已经静止了,如果要计算时间,沙漏这种自然机械当然是最好的选择,那么围脖男的工作就是通过沙漏的流逝,提供晨雾之海里的时间喽?
可那个转舵是怎么计算的?这里的指南针也受到了干扰啊!
“鲨鱼号这是第五次进入晨雾之海了,可以说前几次的尝试都是为了今天。”苏丽妖讲解道,“我们的航海日志就是从起雾开始算起的,刚才说还剩1就要转舵,那是因为第三次出海的时候,我们的沙漏数到35,就在那里撞了一小块礁石。所以在前四次不停迷路、不停尝试之后,我们得到了一条直达海中心的路线。”
“所以鲨鱼号是在玩‘瞎格子’?”我领悟道。
“瞎格子”是我们村里人小时候爱玩的一个游戏:先在地上画好很多个方格,将某些格子里放上狗屎、板砖之类的障碍物,由一个人蒙上眼睛,站在起点,听着指挥官的命令行进。
指挥官可以看着格子的设置,给他下达类似“向前跨3步,然后向右转弯”这样的指令,帮助他避开障碍走出格子到达终点。
现在的鲨鱼号也是一样,舵手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听着一群指挥官,按照前几次不断的尝试构造出的路线,比如数到3向前行驶,或者数到5向右转舵。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们吃了好多苦,走错了好多路才得到了今天的经验!”苏丽妖听完点点头,示意我们还是回到甲板上呆着,省的打扰到正在进行“瞎格子”的船员们。
“35!”
“35,距离转舵还剩0。”
我一边翻白眼,一边跟在勾肩搭背的怪人和苏丽妖后头走着,背后又传来他们的下一次指令,船身果然倾斜了一些。
这种瞎子似的开船方式,真是又一次刷新了我匮乏的想象力,为了海神,他们可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道哥,你晚上为什么总是睡得像死猪一样?叫你都不理我!”苏丽妖突然埋怨道。
我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赶忙追上前去:"等等,你俩住一个屋?“
”上下铺啊!”
我靠…我马上就无语了,船长这个安排是什么意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吃货和厨娘住上下铺?
吴老船长是迫不及待的要把苏丽妖许配出去吗!有没有考虑过怪人的安全问题啊?
”我要去厕所。”怪人放开她的肩膀就要拐弯。
"我陪你。”
苏丽妖你可真是好厚的脸皮啊!我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直接跟在后面:”我也正有此意!”
船上的厕所是个男女不分的小单间,两个人很大方的把位子让给了我,然后嬉笑着走到栏杆和船舱间的夹缝中去了!
我很奇怪自己的反应,但是又确实气到不行,冲出门就跑过去捉奸,结果看到两个人背对着我,面朝雾气腾腾的大海。
鲨鱼号的船员是非常喜欢尿海的,这种行为见怪不怪了,可是苏丽妖为什么也可以站着……
我脑袋有点蒙,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这种行为是非常不道德的,赶紧伸回头来,到旁边休息室洗了把脸。
难道说苏丽妖其实是个男的?
两个人正站在门口等我呢,我满是疑惑的看着她的样子:披肩发,不施脂粉,笑语盈盈,男孩子可以这么清纯?但是她确实没说过自己是姐姐,而且她很高挑,和怪人站在一起,比他还要高一点点!
“叮——”
传令钟突然又响起了,我赶紧擦了把脸,带着满心的疑惑奔了出去。
大吊杆上的渔网被扯了下来,一群水手正在吭哧吭哧的从第二甲板舱里往外搬一只铁笼子。
这个笼子锈迹斑斑的,有一辆面包车那么大,外面挂着一把大铜锁。
他们要捕鱼,还是又有什么符合老经验的花招了?
船长抿了口小酒晃悠过来,亲自摘下了那把锁,把铁门完全打开。
梁阿婆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浓妆艳抹的那个露露。
露露依旧穿着那件单薄的吊带睡裙,披散着头发,冻得瑟瑟发抖。她看到船长站在那里,赶紧向往常一样扑了过去,直往他怀里钻。
船长摸摸她的头发亲了一口,慢慢慢慢的,把她推进了大铁笼里!
露露的眼神马上惊恐起来,她跪在地上赶紧的往笼口逃脱!
船长却一把将门带上了,大铜锁“咔嚓”一声轻响,把露露完全关在了里面!
“老吴……你这是?”冬煌也吓了一跳,赶紧掐了烟头转过身来。
“你别管,我们船上自己的事情。”
他冷冰冰的一拍手,一个船员立刻将铁笼顶部的拉环系上绳索,另一头从大吊杆的挂钩中甩过,几个人数着“一、二、三”把铁笼高高拉了起来!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铁笼里的露露从缝隙里伸出双手,急切的喊叫着什么!
我一听就晕了,她居然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