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个人在这里开门,其他人都退到后面没有机关的密道去。”林医生指了指我们过来的方向。
“别啊!你们都走了,老子不就得死?”耗子哇哇大叫的抗议,“我容易吗,从开门到现在就老老实实的坐着不能动,现在两条老腿都麻了!你们还要我当人肉靶子!”
林医生面无表情的说:“死你一个,救活一群。”
耗子急着反驳他,又不敢撒手,慌得浑身乱晃悠:“不行!开门的人中了箭你们就都出不去了,一定不能让我冒险啊!”
“那就再找个人在你后面挡着,你尽管开你的门,没有危险。”
“医生不是白衣天使吗?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你说说看谁愿意干这傻事啊?”
“我救人的前提是保证自己还活着。另外我提醒你一下,我给了你水,你们五个一人欠我一条命。”
耗子哑口无言,只得向师兄求救:“猴哥!”
“哎哟我的林医生啊,这是我同门师弟,咱们先别急着要还命,再想想其他办法呗!”猴哥赶忙否决了他的索命法。
我踮起脚往雕花里的箭孔看了看,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知道暗箭藏在墙里,咱们能不能找准每一支的位置,把它们先抠出来?”
“抠?怎么抠?”猴哥做了一个弯曲的手势,“拿什么抠?怎么保证抠的时候不触动机关?”
“也许不用抠,知道位置就行。”眼镜推了推眼镜,“暗箭肯定是直线射出的,从出口孔的角度,直线往前找,就能知道它的击中目标在哪里,躲开这些目标点,即使触发机关也伤不到我们!”
“不愧是大学生!”听完这话,耗子马上得了救似的欢呼起来,“学问高到哪里都能用的着,算你小子靠谱!”
怪人比划了一个很大的手势说:“这里这么大,什么时候能找完,怎么才能找全?”
耗子怕我们真的丢下他退回去,赶忙说道:“有办法总比没有好,你们先试试能找到多少个,大不了老子最后一死!但你们也得尽点力让老子死的瞑目些啊!”
话说到这份上,我们都分散开,用手电和手指摸索着隐蔽的箭孔。
我发现墙壁上的雕花都是阳刻,箭孔都紧贴凸起花纹的旁边,当光线被凸起挡住、在旁边投下阴影时,这些小孔就完全融在黑影之中,根本无法看清。
不过我们发现了它的规律,寻找起来也略微轻松了一些。虽然我们一拨人对着墙壁各种抚摸,姿势动作相当猥琐,但凤凰的线条很清晰,完全找出箭孔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眼镜看我们计划可行,赶忙发挥了他的理工科知识:在空气中光线也是直线传播的,我们每找到一枚箭孔后,就像里面插进一小截荧光棒,顺着它的角度方向,用手电打出直线,模仿暗箭射出的轨迹,找到发射目标,然后用林医生的医用胶带,在目标光斑处贴上标记。
他们重新抄起各种工具,分工操作起来,我一下子变成了个闲人,完全插不上手。
我心想总不能呆坐着吧,看到冬煌在睡梦中嘴唇也直打哆嗦,我拿过耗子的背包翻弄着,想给他喂点水。
拉开拉链,内侧口袋露出来一块白色的东西,我掏出来一看,是一块似曾相识的玉佩!
“耗子哥,这玉佩是哪来的?”我越看越觉得它的造型眼熟的厉害。
耗子转头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说:“嘿嘿,是上面那‘牛肉干’身上的。”
眼镜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不是保证带走的东西都给我们先审核一遍的吗?”
“嘿嘿,那干尸身上的衣服都烂完了,就这么一个看起来值钱的玩意挂在腰上,老子一时手痒……嘿嘿……怕冬爷不让我下手……就顺来了。”耗子一脸猥琐的神情,皮笑肉不笑的解释道。
我反复观察着玉佩:它淡淡的反射着柔和的光芒,打磨的非常圆润精细。
这做工,连我这种外行看来都知道绝不是一般的货色。
玉佩应该有彰显身份的作用,那牛肉干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往猴哥的光源方向坐了坐,仔细琢磨它的纹路:有龙头,有鳞片,流畅的身形,弯曲的长尾。
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确定的、而又不可思议的想法。
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对这块玉佩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不仅是我,每一个徐州人都认识它。
这是徐州博物馆的Logo!
它不仅仅是一个虚拟的符号,这个图案、这种玉佩,在博物馆里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
因为它就出土于徐州的龟山汉墓——历史上西汉第六代楚王刘注的墓室!
牛肉干拥有和楚王一样的玉佩,他也许是楚藩王族的皇亲国戚,至少,他曾做出过伟大的贡献才能得到楚王这等级别的赏赐。
我觉得这地下实在是问题重重:其一、一个西汉时期的干尸,如何会出现在秦末时期的地下藏宝室中?其二、汉画像石为何会与九凤大门的雕刻并列在同一面墙上?
我不信朝代能穿越,但事实摆在眼前。
怪人他们正认真仔细的在墙壁上忙碌着,我看看凤凰,看看玉佩,一遍又一遍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渐渐的我有些激动,直至浑身发抖起来,心里有个答案正在慢慢的浮出水面。
我干脆站起身,握着玉佩向后跑去。怪人被吓了一跳,扔了手电就追过来。
很快,我又跑回到了密室的分界点,那个断了一半的羽翼和汉画像石交界的中央地带。
“你疯了?你干什么?”怪人追上来,一把将我拎了起来。
“你看,这里是两个朝代更替的地方!”我被抓在空中,举起玉佩指给他看上面的纹路,“从这里往上的关卡,不是霸王留下的,而是一拨西汉人!”
怪人疑惑的把我放回地上:“怎么可能?为什么?”
“你还记得山上入口的白玉螭龙吗?还有那些螭吻神兽,你再看看我手里的这只玉佩!”我大胆的验证着这个诡异的结论,“他们都是‘螭’的不同形态,这是西汉最喜爱、最高贵的纹饰!包括汉画像石,这统统都是西汉时期的产物!”
他没吱声,目光落在我手上。
我接着说道:“咱们想想时间,项羽从和刘邦联合灭了秦,到建都彭城,再到垓下之战自刎乌江,这总共才多少年头?更何况这期间的徐州并不太平,楚汉之争一直没有停歇过,项羽哪儿来那么多时间琢磨藏宝室?”
“你也看到了,这凤凰的做工并不精致,耗子面前的石门都没来得及打磨,刚才那个伏弩阵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杀伤力。秦始皇陵修建了多少年,花了多少钱,死了多少人?项羽顶多请些工匠,以最快的速度仿制个大概就不错了!他那性格脾气,保住宝藏才是首要目的,怎么能在火烧眉毛的战乱年代,静下心来,琢磨出那么多精致绝伦、娱人眼球、生性温婉的螭纹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