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六 傀儡（十六）

富婆安妮我们叫她“富安妮”，已经实锤余姚老洗出轨朱砂痣，机场开撕之后却忽然没了动静，我被张主任安排代理商贸企业与货代纠纷，都是简单案子，标的也不高，反正可以出庭练练，翟利非常羡慕。

张主任是不会让翟利再做庭辩，翟利出庭几次失败几次，张主任没把他赶走已经算“珍惜人才”，翟利工作有耐心，案头审阅挺有调理。

但是翟利还是个年轻人，总归也希望工作更富挑战性，其实他也不想想，张主任到手的案子，哪有波澜壮阔的？就比闲着好吧。

富安妮约我出去，在她家附近的cafe吧，尽管捯饬了捯饬，还是一眼看得出她非常憔悴。

“富姐，你没离婚啊？”我这一开口，直率了。

“婚，哪那么容易离？”她退给我一堆材料，我一看，我靠，诉状！再细看银行起诉老洗！老洗麻蛋弄了好些银行个人贷款！

“这些，你知不知道？”

“也不能说完全不知道，怎么说呢？可能为了孩子，也可能，是我没想到会成这样，他这两年在外面一直有各种借贷，做生意也算正常，只是，没想到加起来已经远远超过公司资产，而且，你看，他这些几十万，几十万的短期贷款，都是个人名义，现在银行连我一同起诉了。”

我翻翻证据材料，有几张安妮签了名。

“签名不是伪造的吧？”

“个别几次我是签过，都是他匆匆忙忙叫我去，我又不想当场博他面子，毕竟他那个人，很好面子，看看也就小数字，很快就能到期，我就没多想.”

我靠，就这样心大也还能做生意？当然，这话我没敢说。

“如果你确实不知情，老洗，哦，第一被告，他如果没有把这些钱用于家庭正常开支，或者，债权人无法举证你知情、这些债务用于家庭开支，那么还有可能争取判决为他的个人债务。”

“我不想动脑筋了，事到如今，这些，全交给你，我手里的钱全搭进去都不够，加起来竟然有一千八百多万，你现在算帮我忙也好，还是前期费用正式投入使用也好，我的要求，最多承担200万，多了一分没有！这事儿你也没必要告诉老张，老张那个人，钱上会动心思，其实这就是简单的债务，他到时候会说什么律所规定，什么风险代理费用，千篇一律的案子，不过是金额大一点，一模一样，我也不瞒你说，我能拿得出我会痛快拿出来，现在，我也算英雄末路，你帮我也好，出于义务也罢，这些案子，一共六七个，全都交给你了，我最好不需要出庭！”

我靠，不是吧？瞬间觉得太大的坑，这个单子我没办法自己承担，且不说难度和工作量，总价1850万的债务纠纷，七个诉讼，我独自免费帮她做，律所还不得开除我？恐怕连我的资质都会受影响。更何况上次那六万我没有独吞，通过张主任交至所里，此时此刻，百感交集，幸亏我没生贪念，幸亏我—

看看出庭时间，富安妮还真不简单，至少有三个案子发生在一个月前，也就是她还没“大手笔”给我六万！

果然，江湖还是老江湖！

“安妮姐，上次的费用我都交到了所里，虽然没有给你开发票，律所有律所的规矩，机场当天你转给我的两千确实没有向所里申报，我和出勤的同事平分了，就此事，你可以投诉，你的这些案子，如果愿意交给我们所，费用可以从优考虑，前期费用怎么计算所里有规定，可以部分抵消，整个诉讼，工作量大，周期也不会太短，我看了出庭时间，个别案件时间有冲突，或者你派人和法院沟通，或者，我们所里另外安排律师，这么大的标的确实不是我能做主，很抱歉。”

安妮用不可思议的眼睛瞪着我，“你这是什么意思？上次不是说好的，我的事情都交给你？”

“安妮姐，我毕竟在律所工作，关于费用并非我个人能做主，你上次交代的只是离婚案跟踪取证，且没有合同明确还包括债务等等其他诉讼，1850万的标的，6万元律师代理费用，想找到愿意接洽的律所有难度。”

“宋千文，没想到你也挺能算计，那好，我就找你们所质问！”

富安妮当天下午去了律所，投诉我，可能以为我并没上交她的6万，她也没找张主任，直接一把手交涉，那位高级合伙人一听1850万元很感兴趣，也乐于整整我换得大案，可惜，安妮死活不肯增加代理费用，反而把老大搞火了，老大一查确实我据实申报了，所里也留下了一万，当场让人给安妮开发票，算算前期工作，告诉她，这是基础费用，可以对半优惠，想继续打官司就把后续费用签合同付款，否则，一拍两散，视同安妮主动解约，前期费用概不退还！

老大也是个精明人，看出来安妮就想占便宜，干脆也停止便宜出卖我，我倒想退给安妮3万，张主任严厉批评了我，规矩就是规矩，律师费不能退，否则，坏了行业风气，巴拉巴拉巴拉.

他说的很对，至于安妮姐，张主任打包给她离婚协议、婚内财产协议、离婚诉状等等，价值三万法律文书，也相当于超级大赠送了，毕竟请调查公司安排跟踪，每天费用2000-5000，我们可是前后差不多一个月，算下来，安妮还要给我们补足费用！

吃一堑长一智，不能什么人都冲上去就当朋友，人家一开始的豪迈，也许就是诱饵，如果我贪心自己留下了六万，那么可能投诉后，处罚严厉的话，我连执照都会被吊销。

翟利说没想到富婆这么阴毒，张主任笑笑，“她从县里出来，生意搞得这么大，还离过一次婚，好些个绯闻，哪就真的那么简单？”

另一个结果就是朱砂痣不用盯了，安妮收到所里的费用清单估计气得心颤，我没看到那一幕，爱咋咋地吧，现实给我上了一课，当事人未必就需要当成自己的朋友，更不要轻易视同亲人一般去维护。

再次想起侯芳，侯芳已经过世快一年了，时间如此不动声色清洗繁华世界缤纷色彩，让曾经的鲜活、曾经的笑和泪成为黑白照片，我在侯芳的墓地居然遇上了诸葛无力，沉寂了这么久，我都快忘了徐青，诸葛无力却突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