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草(二十三)
大三多数同学已经频繁出没招聘会了,我没有考研的打算,按照我的专业,去律所最直接,我自己也很希望锻炼自己,既然无心继续深造,一毕业就去律师事务所最直接。我妈也觉得我这个人没心机,没社会经验,去律所折腾历练,就当锻炼,至于今后,还是去地税稳妥。
大三开始,跑了两次招聘会,基本确定了见习的事务所,从那年五一放假开始,有空就过去打杂,很快认了师傅,我嘴贫手脚勤快,说话大大咧咧,师傅是个挺有性子的老家伙,熟了以后见我疯疯癫癫的,就有心护着我,大三暑假签约,等我一毕业就是师傅参股的律所。
首先我是个主动勤快的新人,打字飞快,也有一些财务常识,师傅做经济案件,圈内也算有些名气,对我真是没有保留,有空就跟我讲他做过的案件,思路,拓展,突破角度,师傅是个思想较传统的人,品德算得上正派,跟自己带的人钱上不计较,当然,做律师不是慈善,该赚的钱不能少。
我嘴又泼辣又甜,连带师母也很待见,我在小说中写过师傅一家,开始因为涉及隐私,把师父的侄女写成女儿,其实是师傅是三十五六岁才中年得子,一开始都以为师母不能生育,师傅为了堵住他爹妈的嘴,把哥哥的女儿拿回自己家养,等女儿十几岁才有了亲生儿子,师傅待女儿也极好,根本看不出不是亲生女。
所以,好男人从来就有,师傅除了嘴欠,平时节俭,从来不在乱七八糟的场合和那些女的“逢场作戏”,在律师行业,这样自律的人是少有的一批。
其实我挺幸运,师傅从来不让我们用姿色换单子,当然,在激烈的竞争中,被客户拉拉扯扯总是有的,师傅在一定帮我们解围,不在的时候,总会叮咛,小姑娘不能为前不要脸面。
我有豪迈的性格,其实和在学校很不一样,在学校我极少喝酒,等进了律所,应酬场面说喝就喝,酒量不是太好,但是胆子大,能拼,敢喝!
在学校几乎没有参与社团推销自己,等进了社会,反而拼足气力,热衷于抢单子,对每一位当事人相当尊重,开始也吃过亏,客户欺负我是新人,等我拿下案子,中间不断提高要求,师傅开始帮我担着,后来教育我,不能老是这么实在,我用了两年时间,走上正轨,开始独立办案。
我哥专科毕业就去了广州工美继续学设计,他让我毕业后一起去广州,但是我已经签约了律所,师傅对我有相当好,我爸妈也不会让我离开杭州南巡啊!
广州在我妈眼里,那是挺邪恶,乱劲儿的,我妈就觉得杭州上海好。
宫锦大学毕业后去了上海,唐青去了北京,回高柠回郑州,苏子安也跟着去了郑州,斌子进了公丨安丨系统,周桐在公丨安丨大学读研。
律所最初的三年,非常忙,每天就睡四小时,和我哥电话联系,但是很少见面,他在广州读自费,业余兼做模特走台,leo和他在一起,他们打算毕业后自主品牌,当然,最后不太一样。
也就是那段时间,和从前见过一次的电台主持人有几次酒桌上又见面,他的声线有着职业魅力,人长得很一般,眼球甚至有点象鱼,可能我自己压力大,也无从开解,毕业当时,地税也有招聘,我作为子女可以受照顾,我硬是没去,我妈一直很生气,所以,律所再大的压力,我也不会回家说,嫌家里絮叨烦心,尤其是不敢让我妈看见我喝得大醉,在律所附近租了房子,每次应酬预计要喝多,就给刘敏打电话,她会开车过来接我,我也害怕因为醉酒被人拉去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刘敏对我非常好,风雨无阻,都会跑来接我,范爱全和我一样,不会开车。
我哥在广州承受的压力,并不会比我少,可能相隔太远,也可能,我太执着于必须自己做好,凡事儿宁可自己搞定,他打电话的时候,我经常已经上了酒桌,乱糟糟的能说什么。
他进了全球最大的广告公司,有两年是新人王,获了不少奖,之后被人坑过,04年,只身去日本,做公司在日本的业务,主要还是推广广东本地企业,譬如三九。
06年,我算了一下全年收入,竟然六十多万!作为进入职场不足五年的小律师,这是不小的成绩了。
从04年后期,胡美华从温哥华回到上海,周末经常回杭州,斌子已经彻头彻尾躲着她了,她也没心思应酬刘敏,范爱全,每次回来就是找我,我认识的生意人多,有一些她有意了解的内容,因为接触多了,她在我眼里和从前也有不同,张扬的内里,是很深的寂寞。
她经常一个人对着窗口,抽烟。二十五岁,光洁的容颜下,仿似一颗老倦的心。
她比我更忙碌,但也更自由,我不知道她到底什么规划,有时陪她喝酒,她会说起周桐,又自嘲一般,你看,有个人为了我,要当刑警。
周桐对胡美华妈妈的死,一直持怀疑,最后成了结症,他就想找出真相,或许以为真想可以告慰胡美华的沧桑甚至堕落。
胡美华是不是还在乎呢?在我看来,胡美华是在意有个人肯一直对她那么好,而那个人,其实亮出来,没什么不上眼的地方,可惜,周桐没有斌子的家势,更谈不上多少钱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