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到期的午餐卷
据大鬼程后来回忆说，到车站接他的人是一个叼着牙签满脸不屑的人，见到大鬼程的时候，他让大鬼程叫他杜哥，大鬼程心里想笑，心想，你这么年轻就让我叫你哥，有点说不过去吧，但当时的大鬼程还不知道，这个人会在未来几天内成为他的对手，所以还是一个劲儿的杜哥长杜哥短的问好
到了该去的地方，大鬼程才知道，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而是一个稍微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小团伙，所谓的老大是当地一个老混混，靠给人看场子收取保护费为生，经营的市场不过是在一个农贸市场杀猪，然后高价卖给市场里的商户，后来大鬼程还知道，这个老板和他还算是同行----都是刑满释放人员，当然了，大鬼程管不了这个，他现在需要的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饭和一个能睡的安稳的觉，其实条件并不高
大鬼程有那么一点失落，毕竟几天之前，他还是个保安队长兼私人保镖，如今却要和一群二十几岁的小混混称兄道弟，人生啊，就是这么急转直下，也许昨天你还是威风凛凛的公鸡，今天就会变成威风扫地的鸡毛掸子，所以人生啊，就该低调一点儿，因为你并不知道明天是否还是阳光明媚，春光灿烂
老大对大鬼程挺热情，他告诉手下这些小兄弟，阿鬼是他好朋友推荐来的，大家一定要互相扶持，相互照应，以后有钱一起赚，有酒一起喝，大鬼程点头示意，却发现了一丝异样
到车站接大鬼程的杜哥是在大鬼程来之前老板手下的二号人物，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而且老板还让他来亲自接站，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威胁，所以他并不乐意，但不乐意归不乐意，他还是得去，因为他还没有取代老板成为老大的能力
老大手下的这些人其实百分之八十五都是跟着混饭的，他们没有一技之长，都号称自己很会打架，平时都耀武扬威的，老大也不管这些，他要的就是这些，毕竟收保护费如果你斯斯文文满口之乎者也那不但收不到保护费而且还没准被别人打一顿，可能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这些人对于大鬼程基本上没有正眼瞧，因为他们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另外一句话，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大鬼程是什么人，一个当年刀挑四虎都没眨一下眼，在监狱里砸了十几年什么人和事没见过，这些小混混虽然没有正眼瞧他，但他也根本没把这些小混混放在眼里，他想的是我来混我的饭吃，你们吃你们的，井水不犯河水，但他不知道，这里有十个人，却只有五碗饭，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老板的免费午餐卷不会多发一张，既然有新人来了，那么就一定会有旧人走，日后当杜哥伤别离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想起歌里唱的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记得旧人哭，但那时候已经晚了
其实大鬼程并没有想到会取代杜哥成为老二的想法，大家都是混饭吃的，相煎何太急呢，但有些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大鬼程每次见到杜哥的时候，都是很含蓄的笑一笑，然后走开，而杜哥却满脸不屑的看着大鬼程，一副盛气凌人的表情
老板对大鬼程倒是一贯的热情，每天出去吃饭的时候，甚至带着大鬼程，因为他已经觉察到了杜哥的不安分，但又不好说出来，毕竟杜哥是他得力干将，没了杜哥，他就收不到保护费，但看着杜哥羽翼渐丰，他心里一天比一天担忧，他多想有个人能和杜哥竞争上岗啊
当然这些，杜哥也不是不知道，所以看到大鬼程得宠有些不乐意，你一个新来的居然每天跟着老板屁股后面，那我算什么，于是，他想给大鬼程一个下马威，让大鬼程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来这里该干什么
事实证明，凡是想给大鬼程下马威的人一般来说都属于自找苦吃，虽然大鬼程在年龄和体能上有劣势，但就像很多职业一样，打架这种事最需要的其实是天赋，大鬼程就属于那种天赋凛然的人，打架是他的专长，玩刀子是他的强项，岂是这些普通小混混可以比的
据说杜哥是当着很多小弟的面揪住大鬼程的脖领子让他低调点的，开始大鬼程也却是没说什么，但后来杜哥说如果你在这么不低调，就别怪我不客气，这话要是对别人说，兴许别人就点头哈腰点上烟然后说杜哥说的对了，但大鬼程是啥人，他是被吓大的，而且还属于那种你越吓唬他，他就越来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有些人绝对属于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的主儿，杜哥就是这样，当大鬼程对他说，请你放尊重点的时候，他发怒了，这些年来，除了老板之外，没人敢和他这么说话，情急之下，他掏出了刀子，要捅大鬼程，但事实证明，他这相当于在鲁班面前玩儿斧子---嘬死，连电视剧里演的都是先出刀子的人必死无疑，因为高手是不会轻易出刀的
大鬼程夺过刀子，只三刀，每一刀都恰到好处，不伤及要害却让杜哥彻底歇菜，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开了，胜负已分，再斗下去也没啥意思了，太孤独求败了，太有范儿了，只留下那些混饭的混混目瞪口呆看着
杜哥第二天是自己走的，士可杀不可辱，既然自己技不如人，那还不如一走了之，混社会的人，要的都是面子，一山不容二虎，从此之后，自己必须换个地方混饭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再见了，大哥，但愿你记住我的好，再见了，小弟们，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再见了，我免费的午餐
大鬼程仍然一如既往的低调，但那些跟惯了老大混饭的人却知道，大鬼程是远比杜哥更狠的角色，从此，他们混饭的时候，要小心了，因为免费的午餐卷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大鬼程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