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阳摊开双手大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回来的目的就是想承担责任,咱这态度总是没得挑吧?”
许中平的强光手电依然没有放下,哼了一声骂道:“说什么混账的屁话,你想担责任,天都被你捅破了,你担得起责任吗?”
王朝阳侧身躺在地上,一副很光棍的样子说道:“我就这一堆一块,全交代,在这里能担多少责任就担多少呗!”
那许中平总算放下了手电,但态度却没有丝毫的好转:“你小子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了。现在听我说,你继续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等再过两个小时,房间的门就会被打开,外面的守卫也会撤掉。到那时候你自己走。走了以后就再别回来了。回你的查坤城去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都可以,总之不要让我知道!”
王朝阳闻言,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认真地说道:“团长我不能走,我回来之前就把一切都想好了!”
“你想好什么了?你想的都是错的!现在就收起你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按照我说的做!”不等王朝阳把话说完,许中平就发起火来。
王朝阳低着头不说话了。
许中平当然知道不说话的王朝阳是在表达什么意思,这位团长的火气就更大了,他跳着脚咆哮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告诉你该怎么做!就算你不同意也必须这样做!你要不答应的话,我就派人把你捆得结结实实的,然后开车把你扔到热带雨林里去!你小子不是英雄吗?你小子不是不怕死吗?但就算是你想死也别死在我面前,总之别让我再见到你就行!”
王朝阳却没有继续和许中平拼嗓门,而是走到对方面前用沉静的语气说道:“团长,您应该知道,您那样做是没用的。我知道您是想保护我,就像当初给老纪下达的命令一样。但是我也说过,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我王朝阳一人做事一人当。”
许中平看了王朝阳片刻终于沉默了下来,颤抖着嘴唇却没有再说什么,一甩手转身离开了。
整个晚上王朝阳都留在这个房间里。
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房门被再次打开。
这次进来的却是两名背着枪的士兵,他们进入房间二话不说,一左一右便像押犯人一样押住了王朝阳。
王朝阳一直被押进到一个类似于审讯室的房间里,然后被再次关了起来。
原以为很快能再次见到许中平,但王朝阳没想到,这次竟然直接被关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有吃有喝,困了还有高床软枕可以睡觉,但就是没人理会他,也不允许他外出,而且始终也没再见到许中平。
王朝阳再次见到许中平时,已经是他被关入审讯室的第十八天。但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王朝阳就被两名士兵押入了一辆警车中。
王朝阳坐入警车的后箱,周围全是密封的,黑乎乎一片。警车随后启动,王朝阳甚至分辨不清自己要被送往哪里。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车门被打开,强烈的光线射了进来,让王朝阳眼睛很不适应。
隐隐约约能看到对面出现两个陌生的面孔,穿着军绿色的制服,谈不上任何客气,直接一人一条胳膊把王朝阳给拽出了车厢。
王朝阳眯着眼睛努力去分辨周围的事物,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出对面是一座高大宽阔的大门,上面隐约挂着国徽。但来不及分辨这倒是到底是哪个衙门,就已经被强行拖了进去。
在王朝阳慢慢适应了光线之后,却看不到任何熟悉的面孔,负责押运他的人以及周边偶尔经过的人全是陌生面孔,而此时王朝阳正被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地押住,行走在一条很长的长廊上。
长廊里的光线并不暗,上方有一排灯光。但走在长廊里会给人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长廊两旁的窗户,用一道又一道的钢筋封住了的缘故。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一扇棕色的宽敞木门前,门被推开,王朝阳感觉抓住自己两条胳膊的士兵在用力推自己,然后一个趔趄进屋,他便发现自己站在了军事法庭的审判席上。
王朝阳感觉有些头疼。他曾经猜想过自己可能受到的审判,但没料到,这一切会以这种形式突如其来地落到自己头上。
面前是一排宽敞高大的桌子,坐在桌子后面的是上身穿着军装的法官,法官表情肃穆,正在阅读一些材料,而材料里的内容正是王朝阳作出的惊天之举。
对方的声音十分的洪亮且充满了威严,王朝阳只感觉声浪一波一波地从斜上方传到自己耳膜,这不由得使他本就隐隐作痛的头更加难受了。
王朝阳坐在座椅上微微地揉着太阳穴,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
说实话,这一切的到来并不出乎王朝阳的预料,但作为任何一个正常人,突然送入这种场合终究是难以淡定。
穿着军装的法官在阅读完王朝阳同志的光辉事迹之后,王朝阳的座位后方传来众人低低的讨论声。王朝阳微微侧头,这才发现坐在自己后方还有至少二十名的陪审人员,这些人也都穿着军装。
王朝阳有些不甘心地想从陪审人员中找出一两个熟悉的人,但是很显然他失望了,依然是完全陌生的面孔,这让王朝阳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突然被扔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似的。
王朝阳没有太多思索的时间。坐在正面高大座椅上的军装法官已经站起身来,以郑重的声音询问王朝阳,是否对前面资料中描述的情况有任何异议。
王朝阳摇了摇头。
“啪”的一声,庄严的审判锤落下,庄重的军装法官开始宣布对王朝阳的判词。
最终王朝阳被冠以一个非常恶劣且严重的罪名,被判入狱十五年。
这种判法严重超出了王朝阳的心理预期。但是在这种场合他很显然找不到再发声的机会,因为一左一右两侧出现两只强壮有力的大手,分别抓住他的手臂,强行将他带走了。
半个小时之后,王朝阳被送到一所名叫南沟监狱的地方。
当巨大的铁门微微关闭,王朝阳的心情颇有些复杂。
后悔吗?王朝阳当然不会后悔。
但不甘心却是事实。
他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但是要把接下来的十五年光阴消磨在这座铁门的里面,王朝阳当然不甘心。
正想着,王朝阳突然被身后的狱警推了一个趔趄,估计是对方嫌他走得太慢。
王朝阳回头看了那狱警一眼还没说话,对方便恶狠狠地吼道:“看什么看?快往前走,你以为你是来逛公园的啊?”
王朝阳知道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选择,于是扭过头去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王朝阳并没有第一时间被送入牢房,而是被安排剃了光头换了衣服,然后接受了一些类似于入狱的教育。
当然所谓的入狱教育绝非学生上课那么简单,全程王朝阳是站着的,而对面给他介绍情况的教官态度也非常严厉。
王朝阳虽然心里充满不甘,但却不想在这些小事情上找麻烦,所以老老实实地按照要求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