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宋澈退去新闻界面,用微信给华无双发了一条信息:“打听得如何了?”
过了一会,华无双回复:最近太忙了,忘了跟你说这件事了,初步有了一些结果,你先看看吧。
接着,华无双就发来了一个文档。
宋澈点击开以后,上面是类似于履历的报告,在每一条时间后面,都记录着古芝书的行踪和事记。
第一栏的时间线,是成吉思汗的地宫陵墓被发现,古芝书想去警局看望父亲无果,于是驾车离开了鄂尔多斯的市区。
第二栏,古芝书驾车在鄂尔多斯高原上遭遇沙尘暴袭击,车子坠落山崖,他居然捡回了一条命,但由于一些骨折问题和腰椎错位,在燕京的医院里足足躺了半年。
第三栏,也就是半年以后,古芝书回到了天州的老家祖宅,开始整顿败落的家业,励精图治、奋发图强,却一直深居简出,不知道在祖宅里捣鼓些什么。
第四栏,又是半年,古芝书正式推出了驻颜丹这款中药美容产品,依托着不俗的效果和强大的营销,一举成为时下最热门的爆款。
这一堆堆的记录,几乎囊括了古芝书从鄂尔多斯探险事件到现在的所有大小事记。
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逻辑正常。
但别忘了,履历可以伪造,车祸可以伪造,伤情也是可以伪造的!
假设古芝书就是摆渡人的新身份,那么在渡魂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摆渡人都需要适应这一具新躯体。
但他又不能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一来生活无法保障,二来,他也需要掩人耳目。
在这个年代,一个人如果失踪长达半年,再横空出世,必然会让人起疑。
所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时候如果伪装车祸受伤,躺在医院休养的半年时间,是否就是最掩人耳目的方式?
当然,以上种种的推测,都是宋澈个人的臆测,一切都无凭无据。
就是古芝书现在直接拿着话筒站在华夏第一高楼上,宣称自己是移魂夺舍的,结果要么是被送去精神病院,要么是被丨警丨察蜀黍请去喝茶、警告他别再恶作剧了。
说一千道一万,想要验证这些猜测,最好最有效的法子,还是亲自去接触一下这个“全新的古芝书”。
想了想,宋澈又给华无双发了信息:你有办法能见到古芝书吗?
华无双回复:一周后,在燕京将会举行一场关于现代中药的医学峰会,他皆是也会参加。我也会去,如果你有兴趣,我帮你报名。
宋澈沉吟了一下,就同意了这个方案。
这一年多来,找他采访、与会或参加节目的邀约简直数不胜数,但宋澈无一例外都回绝了,每天的日常大致就是医院家里两点一线,除了和燕京医院合作筹办的‘中医大学’,基本疏离了一切和中医有关联的事务,俨然是急流勇退的节奏。
在事业最巅峰的时刻,放弃了那些唾手可得的名与利,在世俗大众看来,这显然是一种很不明智的做法。
这年头,有名气就有流量,有流量就能变现,如果谁有宋澈十分之一的名气,都足以靠着直播带货、代言通告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宋澈从未对这些有过半点的心动,他一心一意只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他觉得,陪着老婆和孩子的时光,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不过他确实已经不缺钱了。
但这一次,宋澈却选择了主动的露面。
倒不是改变了心意,而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走这一趟。
他深知,自己和摆渡人迟早将有一战,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而眼前“脱胎换骨”般的古芝书,很大可能和摆渡人有关联,甚至可能就是摆渡人的新身份!
所以他得亲自去探一探虚实!
也必须得铲除了所有的隐患!
为了家人这一世的岁月安好!
望着安睡中的徐乔恩和女儿,宋澈饱含柔情的目光中,分明流露出决然之意!
不过在去燕京会古芝书之前,宋澈得先会一会古芝书的父亲,古培军!
由于涉嫌盗墓、非法持枪和恶意伤人等罪名,古培军当时被判了六年有期徒刑。
一开始,古培军是被关押在鄂尔多斯当地的监狱,但服刑了一年以后,古培军申请将服刑地转去自己的户籍所在地,也就是天州继续服刑。
原因很简单,他吃不惯大西北的伙食,也受不了监区里那些西北大汉的体味。
似乎为了增强说服力,他还罹患了几种水土不服的慢性病症。
当地的司法部门一看古培军的岁数那么大了,万一有个好歹也麻烦,而且回户籍地服刑,也有利于家属亲友的探望,索性开了绿灯。
一个月前,古培军刚刚“荣归故里”。
可惜,这一次没有人来给你接风洗尘。
甚至连那些曾对古家谄媚讨好的人,也没有一个去探监。
古培军在“新家”里盼了一个月,盼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古先生,看到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宋澈拿着通讯器,隔着玻璃板望着对面的古培军。
虽然他在调侃古培军,但看到古培军的苍老面容,心里颇有些诧异。
短短一年多,古培军居然衰老成了这样!
“看来在里面的日子还是挺艰苦的,没有了那么名贵药材的滋补,竟然让你枯槁如此。”宋澈玩味一笑:“或者说,这其实就是古先生应该有的真实面貌。”
古培军目光幽幽的瞪着他,道:“如果你过来找我,只是想挖苦我的,那还是就此话别吧。”
“我这么走了,你舍得?”宋澈道:“如果你不想见我,当工作人员告知我的身份时,你就该回绝了。”
见古培军沉默不语,宋澈又道:“你一个人挺孤独的吧,在里面呆了那么久,都没几个人探视过你……据说连你儿子都没来看过你一次。”
古培军的眼角抽搐了几下,沉声道:“芝书之前车祸受伤了,不能过来看我,大家都能理解。”
“这理由倒是说得过去。不过他都出院快一年了吧,这又该作何解释呢?是不是又得说你儿子忙着奋发图强,连花几个小时来看你这当爹的都做不到?”宋澈的质问很扎心。
古培军果然就沉默了,半响后,忿然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你儿子的反常变化。”宋澈冷笑道:“别再说他经受了打击以后,开始醒悟要洗心革面了,那是自欺欺人。你要说你儿子变得认真懂事,说得过去。但你觉得就你儿子那鸡毛本事,能把事业一下子做得那么风生水起,靠自己研发出了驻颜丹这个爆款产品。”
古培军咬牙道:“你怎么就能肯定,这驻颜丹不是我们古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