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摇了摇头。
刘秀嗯了一声,而后又从一旁拿出一壶酒来,倒了一碗放在桌前。
“少保喝酒否?”
于谦有些疑惑,不知道刘秀为什么问自己这个问题,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不喝。”
刘秀哦了一声,将倒好的酒水举起倒在了地上。
酒水如线,被风吹散。
刘秀看着同样被风吹动,别有一番韵味的于谦的头发,终于还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敢问少保,喜好烫头否?”
于谦就算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也不由得皱起眉毛来。
他叫自己来就是问这些的?
问自己喜欢不喜欢抽烟、喝酒、烫头?
这抽烟、喝酒尚且知道,可烫头是什么意思?
见于谦面露不解之色,刘秀得到了答案,哈哈一笑,道:“看来少保,也是不喜欢烫头了。”
于谦虽然不知道烫头是什么意思,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再看刘秀时,心中不由得觉得可惜。
如此这般气度不凡的将军,闹了半天,居然脑子有些不正常。
“将军若是只是问这些,在下就告辞了。”
于谦知道,傻子做的很多事都是毫无逻辑的。
自己在这和他交谈,如果全都是这种问题,凭白浪费自己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于谦有些担心。
唯恐刘秀表面装傻,背地里却是想要拖延时间,用奇招攻城。
“别,别,别,少保莫要着急。”
眼见得于谦要起身,刘秀先他一步,伸手挽留。
并解释这三个自己也觉得弱智的问题是谁让自己问的。
“刚刚这三个问题,非是在下想要询问,而至当朝太子想要知晓。”
刘秀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了于谦。
“这是太子殿下给在下的书信,于少保的身份也是太子殿下告诉我的。”
“太子殿下?”
于谦有些诧异,他一直在想眼前这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性,可却没有想到是太子所为。
打开信封一看,果不其然,开头就是写信人让眼前这人问自己三个问题。
是否有抽烟喝酒和烫头这三大爱好。
信里写道,若是没有这三大爱好,自己便是明朝的少保于谦。
对于为何从没有这三个爱好就能推断出自己的身份,信里没写,于谦也十分的纳闷。
再往下看,于谦的心就提了上来。
信接下来的内容就是介绍自己的生平。
确切的说是自己前世做了什么。
这一桩一桩一件件,虽然有些不是很准确,但大部分都是对的。
饶是于谦心如磐石般坚定,看到信的内容也是掀起了波涛海浪。
尤其是最后还记载了前世里自己的生平和后世人的评论,更是让于谦悲喜交加。
悲的是,想起了前世里自己的下场。
喜的是,后人终于还是给了自己一个正面的评价。
刘秀见于谦看了信之后,眼眶微红,心里也是有些不忍。
“在下东汉刘秀。”
他拱手冲着于谦施礼,心服口服道:“不瞒于少保,秀自问这天下还无我攻不下的城池,今日败在少保手中,刘秀心服口服。”
“啊?”
于谦虽然看信看的入神,却并没有放松对刘秀的警惕。
唯恐刘秀趁自己不注意,一刀砍过来,或者挟持自己开城门。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前世里在这上面吃了大亏。
因此刘秀一自报家门,于谦反倒是震惊住了。
一双眼睛之中充满了怀疑,嘴角微微颤抖,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像是变成了哑巴。
刘秀有些得意,点头道:“没错,在下便是史书之上称之为汉光武的刘秀。”
于谦蹭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反倒是吓了刘秀一跳。
“果然...”
于谦拿着信封的手微微颤抖,看了刘秀半天,方才道:“果然是这样。”
千言万语,皆在此话之中。
刘秀身为过来人,对此时于谦心中所想最是清楚。
他点了点头,道:“想来少保应该明白,这炎朝之内,并非只有你我两个穿越者。”
“对于我们这些借尸还魂,来到此朝的人,太子称之为穿越者。”
刘秀知道刚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的新手并不能理解很多新鲜的名词,因此耐心的解释道。
于谦终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也早就怀疑炎朝之内,自己这种情况绝非偶然。
虽然刚刚推开新世界的门,但马上就平静下来。
之前所有的疑惑,全都迎刃而解。
再看刘秀之时,于谦的脸色却有些不悦,十分严肃的冲着刘秀躬身施礼,嘴上却质问道:“陛下既为古之贤君,为何无故攻我汴州,以至于流民失所,百姓遭殃?”
刘秀见于谦给自己行礼,心里还有些开心。
娘的,遇到那么多穿越者,这还是头一个把自己当回事的。
就连梁禅那小子,见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祖宗都不放在眼里,没有点尊卑。
这位后世的贤臣居然如此知趣。
谁知还不等自己高兴,于谦就劈头盖脸的把话怼在了自己的脸上。
虽然现在只有他们俩,可刘秀面上依旧是有些挂不住。
“咳咳。”
刘秀尴尬的咳了一声,而后伸着手示意于谦坐下:“于少保,你先坐下,先坐下。”
说着又赶紧给于谦倒了一杯茶。
于谦的这个问题,他是没脸回答的。
难不成要说自己受到长安那帮流氓的影响,思维上认同天下不是我地盘的地方就得挨打,老子虽然是炎朝的臣子,但在这世道里造反无罪?
这话若是给梁俊还有长安的流氓们说,刘秀是可以理直气壮的。
但面对眼前这位已经知晓他生平的于谦,刘秀时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自己要脸啊。
最重要的是,自己最开始打汴州只是赌气加想要借粮。
后来打汴州纯粹就是想要打下汴州出一出在洛阳受的气。
以证明他刘秀还是那个天命在身,神明护佑,百战百胜的天子。
只可惜,位面之子遇到了挂逼,眼前这位于少保,硬是靠着城不坚,粮也不多的汴州,把自己活活拦在了汴州城下,动弹不得。
这些日子里,刘秀只要前来叫阵,汴州城就死守不出。
强行攻城,又缺少攻城器械。
一旦退兵,于谦就带着人前来追杀不说,只要自己开战,他必然是化整为零,掉头就跑。
等到天黑之后,又开始骚扰。
刘秀本想凭借自己骑兵的机动力,以游击对游击。
于谦又马上将自己的军队收拢,攥起拳头各个击破。
三个月里,虽然双方交战次数很多,可伤亡却很少。
总的来说,他刘秀没有占到于谦的便宜,于谦也没有占到他刘秀的便宜。
可刘秀却被于谦弄的精疲力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这些话都是不能说的。
攻城的理由不能说,攻城的结果不能说,唯一能说的就是认错。
刘秀正襟危坐,十分严肃的给于谦低下头,诚恳道:“于少保,全都是在下的过错,以至于连累了汴州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