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下了白虎山,梁俊通过草上飞得知凌云寨李大当家手下有一帮奇人异士,擅长打探消息,绘制沙盘。
因此从李大当家手中将这帮人讨要过来,编入了梁定昌的骁骑卫里,让他们只干一件事,那就是绘制雍州和大炎的地图。
恰巧刘文静得知了此事,十分感兴趣,丘山学院中专有这门教学,因此在绘制地图上刘文静也算是个中好手。
临出雍州之前,草上飞就将一副十分简略的炎朝大概地图交给了梁俊。
地图虽然简单,可却是独一份,乃是十分重要的战略物资,因此梁俊让梁定昌好生保管。
梁定昌专门派了两个骁骑卫看守地图,图在人在,图没人亡。
这边梁俊一吩咐,那边梁定昌赶紧让人取来。
地图乃是用羊皮所制,宽大无比,梁俊让人展开,挂在一旁。
众人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一个个好奇无比,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梁俊指着地图上用朱砂标记的红色源泉道“这是我大炎朝的国土草图,受技术限制,不是很精确,但大体模子还是有的。当然这些都不重要,这个位置,就是长安,寿庆寺大体就在这个方向。”
一边说,手指一边往下移,众人跟着梁俊的手指移动,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雍州就在这里。”梁俊说着又把手指已到了左上角,道“凉州在这里。如今雍州改革如火如荼的开展着,效果很明显,但是弊端也很大。归根到底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没人。”
梁俊收回手指,看着众人神情严肃道“常玉这些年来在雍州为非作歹,天灾加上人祸,导致雍州的人口直线下滑。雍州在我炎朝虽然是面积最大的州,但一直以来就是地广人稀,人本来就少,如今更是百里无村,千里无人,就算我们的银行开的再好,制度再完善,没有人,就什么也没有。”
刘三刀听到这话,算是彻底明白梁俊要干什么了。
他是梁俊雍州改革的第一执行官,打自己这帮人离开雍州之后,李大当家每日都会派一骑将整个雍州的进度送到长安来。
因此雍州什么情况,刘三刀还是比在场众人更加清楚。
“太子居然想出这种法子,当真是不可思议!”刘三刀呆愣愣的看着梁俊,仿佛像是看到一只怪物。
让长安城附近的百姓迁到千里之外的雍州去,这操作简直和杀了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梁俊昨天居然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法子,而且没有和任何人商议就决定开始执行,刘三刀恨不得打开梁俊的脑子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更想刨开梁俊的胸膛,看看他胆子究竟有多大。
“更不要说重开丝绸之路,不仅需要大量的钱财,更需要大量的人力,没有人,就什么也做不得。”梁俊看着众人,郑重道“所以,十万百姓还不够,要更多。”
大殿中人这个时候才彻底明白过来,为什么梁俊敢碰谁也不愿意碰的灾民,为什么梁俊对那二十万石粮食看也不看直接就发了下去,为什么梁俊要让刘文静想法设法鼓动灾民造反。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计划。
“不是灾民,却要贪图救灾的粮食,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刘三刀心中被这个计划吓到,第一想到的却是寺庙外那群天真无知的百姓。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自己领的那一石粮食背后居然藏着这么大的坑。
“太子疯了!”
故土难离,这是炎朝人自古以来的秉性。
哪怕是在前世,华夏人依然还有落叶归根的习惯。
无论是谁,走到哪里,最后大多还是希望回到自己的老家、回到深藏着自己童年时光的祖宅。
这种深刻在骨子和血液中的执念,让大殿中不少人对梁俊的“东人西调”的计划并不看好。
实在是太难了,若是几千百姓也就罢了,关键是寺庙外可是有八万多百姓呢。
这还只是不到一天的时间,而看太子的意思,这八万人都不够零头。
“殿下,这事是不是太冒险了?”刘三刀身为太子一派的大管家,深知此事之艰难。
周围人却不以为然,这帮人以王保为代表,一听刘三刀忧心忡忡说这种丧气的话,当即有些不乐意“我说三哥,怎么一到长安,你胆子变那么小。太子爷让咱们兄弟去皇宫,咱们不也去了?”
刘三刀气道“你跟着添什么乱,去皇宫和这事能一样么?”
若是旁人,刘三刀也懒得理会,王保乃是他手下宣传队大队长,要是不和他一条心,工作很难开展。
王保乐了,道“怎么不一样,咱们去皇宫,太子爷有交代,让拿出抄家灭族的气势来。左右里再难顶多就是脑袋上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他个鸟蛋。”
杨威点了点头,冷声道“说的没错,长安城那般鸟皇子狗大臣难不成还是三头六臂?也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敢坏龙头大当家的事,姓杨的一刀下去,砍了他们脑袋。”
这边铁牛三人还跟着应和“王大哥说的一点也没错,怕他个鸟蛋,殷大哥让咱们干嘛咱们就干嘛!三哥,你这一当官,不是舍不得了吧。”
刘三刀气的直跺脚,急道“谁舍不得,我又没说不做,只是说这事风险太大,还得从长计议,铁牛,你这样说我,是要陷我于不义之地么?”
被王保这一激,刘三刀也豁出去了,看着梁俊道“太子爷,我刘三刀自打跟了你,这条命就不是自个的了,你说吧,咱们该怎么做。”
梁俊见群情激昂,上前将刘三刀按在椅上,正色道“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大家稍安勿躁,此事还得咱们一起合计。”
“雍州想要发展起来,要有两个前提,这第一个前提就是稳定,第二个前提就是人口。”梁俊侃侃而谈,刘文静听了暗自点头。
太子不管做什么,都是所有人注意的焦点,雍州的事沸沸扬扬,不敢说整个炎朝都知道,反正长安城内算是尽人皆知了。
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盯着雍州的改革,虽然这种改革对现有的体制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雍州本来就是一个烂摊子,乡绅士豪被天灾人祸祸祸的换了一批又一批,百姓们苦不堪言,只要让他们有口吃的,官府干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因此雍州的事只要有一个安稳的环境,就可以徐徐图之。
但长安城内仍然有不少人见不得太子好,雍州稳定了,更进一步说,雍州如果欣欣向荣发展起来,成为了太子稳固的大后方,那么即便梁俊身在长安,谁也轻易不敢动他。
想要安稳,谈何容易,在雍州的那些日子里,刘三刀和梁定昌暗地里不知道杀了多少长安各大势力派去的探子。
至于人口,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战略资源。
雍州改革,太子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原本就是犯了大忌。
好在雍州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朝廷上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梁俊一旦要开始“东人西调”计划,刘三刀可以想象到长安城朝堂之上那帮人会如何的反对。
梁俊将这两方面详细的给众人说了,王保等人似懂非懂的不明所以,刘三刀和柳永等人却深以为然。
“太子殿下将此事看的如此透彻,还要把关中百姓往雍州迁,想必定有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