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凤来楼里一地的死尸,满楼的人,全都精神抖擞,看着梁俊。
梁定昌让人把死尸全都抬了出去,又让人打了水冲洗。
梁俊看着满楼的人,缓了缓心神,心中虽然有些不忍,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将妇人之仁的时候。
这帮子人和门人还不一样,这些全都是朝廷那帮人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十六个人身上多多少少搜出来一些还没传出去的信息。
梁定昌将这些记有信息的纸条全都放在梁俊面前。
梁俊打开一看,写什么的都有,方方面面,很多事自己都没在意,他们全都记下来了。
一旁的刘三刀看了,咬牙切齿道“这帮狗贼,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足惜。殿下,这是要把您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梁俊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冲着凤来仪笑了笑。
这帮人记录的事无巨细,尤其是隐藏在马昌身边的王舒,身上的纸条最多,全都装好了,就等着记录了今晚梁俊的事迹再送出去。
梁俊最近干了什么,说了哪些无父无君的话。
马昌又是为什么抛弃六皇子,转投太子。
凉州的官员给了太子多少粮食,这些粮食都是哪些人给的,这个官拿了多少,哪个官拿了多少,一笔笔全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那边几个没和梁俊打过交道的,全都记录着梁俊手下这些人来到凉州的一举一动。
今天王保和灾民说了什么无父无君的话,明天铁牛说太子殿下让他们干什么。
这些东西要是落在朝廷那帮人手中,梁俊虽然并不害怕,却也知道,自己回了京城必定被动无比。
心中的不忍消逝而去,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等楼内风平浪静,梁俊站起身来,看着众人道“宵小已除,接下来也到咱们说正事的时候。”
众人全都看向梁俊,就等着他这句话。
梁俊接着道“重建丝绸之路,最重要的就是路,前几日邓长史给本王出一主意。”
说到这,众人又看向邓正,邓正面不改色,见梁俊没有接着说,明白他的意思。
上前一步,道“以工代赈,也是寻常赈灾之法。”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以工代赈,也是赈灾的一种法子。
只是这些年来,凉州在常玉的治下,别说赈灾了,天天就是各种征税。
堂下的这些位也都是见多识广的,一听邓正说要以工代赈,心中松了口气。
把自己这帮人全都叫来,先是给大家伙一下马威,再让杀人站队。
到这会子开始说正是,一张嘴就是以工代赈,也没说要捐钱,看来这太子还是有点格局。
自家人知道自己家事,就算太子格局不大,把大家伙全都召过来,张嘴要钱,这帮人也拿不出来。
这些年来,凉州大大小小的商人和豪强们手里的钱,被常玉刮的也差不多了。
年前刮一次,年中刮一次,年尾再刮一次。
一年刮三次,再厚的底子也禁不住常玉这样刮。
俗话说,拦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常玉这种行为已经是明抢了,凉州不少人对他有意见,只是有太平教给他撑腰,谁也动不得。
这也是太子一放出信在凤来楼,所有人都愿意来的原因。
钱都让常玉刮走了,就算太子让拿钱,也没有多少钱可拿。
这些人心里也都有算计,如今来说整个雍州这些年来,被常玉祸祸的是民不聊生,百废待兴。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一听太子来查常玉,一帮人也都没当回事。
虽然没见过太子,可是常听人说,这太子如何如何,反正一句话,太子是个废物。
当朝的这些皇子中,数六皇子最得人心,以后这太子之位得是六皇子的。
等到梁俊到了雍州,先杀况让再斩常玉,这些个豪门世族全都愣住了。
这是传闻中那个废物太子么?
还没等反应过来,梁俊又想法设法弄来了粮食。
不仅没有增加什么苛政杂税,也没有让他们捐钱,所有人对梁俊的看法都变了。
王保这些人天天又在城里宣传。
梁俊虽然看不上乡绅地主,可也知道,如今雍州禁不起折腾,打土豪分田地那一套不能用。
本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宗旨,让王保准备三种说辞,见了灾民,要给他们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见了寻常百姓,要说跟着太子走,吃喝不用愁。
见了这些个家里有田有地,在凉州有势力的,说的是跟着太子,发家致富。
这些人今日来捧这场,也全都想好了。
如果说一上来,你太子就让我们捐钱,那我们就捐,反正也没有多少,全当破财免灾。
可以后你再说什么我们都不信了,等你梁俊回长安,能不能当你的太子,那是你的本事。
若能坐稳太子之位,哪怕后来当了皇帝,我们也不跟着你沾光。
你梁俊回到长安,被人扳倒了,也沾不到我们。
若你叫我们来,不是逮着蛤蟆攥出尿,而是真能让我们跟着你发家致富,光大门楣,那没说的,咱们就跟着你干了。
打今日起,凉州城内的这些老少爷们就是你太子一党,拼了全家性命也把你推到皇位上。
自古以来,投资什么回报最大?
吕不韦可是给大家打了样,投资皇帝那是一本万利的事。
如今梁俊一开口,就是要以工代赈,楼内这些人全都安心下来,这个太子,值得我们跟。
梁俊也感觉到了楼内的气氛,知道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
这边邓正一说完,那边站出来一白胡子老头,上前一步,施礼道“敢问殿下,如何以工代赈?”
梁俊见他一走出来,周围人全都自动让开,知道这老头德高望重,赶忙回礼道“敢问老丈高姓。”
那老头也不客气,道“殿下折煞老朽了,老朽姓段。”
只是这一句话,梁俊就明白过来,这是段树甲族中长辈,可能就是段家族长。
看着架势,周围这大大小小的几家把他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这段家显然就是凉州城内士族的头头。
他能开口说话,那就是真心想要和自己合作,不然就会先派个份量不重的族长来试试路。
梁俊想清楚这中间的环节,高声道“段老丈问的好,原本的丝绸之路,打长安出来,过雍州出玉门关,而后到西域诸国。这些年来,边境烽烟不断,雍州境内又不太平。丝绸之路荒废多年,虽然也有商队行走,可路途遥远不说,道上不太平,道路也不好走。如今咱们既然要重开丝绸之路,自然要解决道路险阻问题。”
段老头点了点头,道“老朽年幼之时,也曾跟着族中长辈去过西域,一行人连人带货走了三个月,中途虽无人祸,可道路险阻,去时五十人,回来时不到一半。”
老头一说完,这周围各家都是凉州本地人,跟着连连点头应和。
但凡是凉州的大户,基本上都去西域行过商,听了老头的话,深以为然。
梁俊接着道“没错,如今雍州初定,灾民众多,以工代赈,这工自然是修路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