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原本是打算和姚远说完了话,就抱着摇摇回她妈那边睡的,没想到两个人一说就是半宿,就没有再去抱摇摇,自己回那边去了。
姚远上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抗抗并没有睡着,他就问她:“你怎么还不睡呀?”
抗抗就撅着嘴抱怨说:“你教美美也是这么耐心,教小慧也一样,为啥就不肯教我呢,是不是因为我笨?”
姚远教美美,是因为美美不肯听他的,非要回来工作,这关乎着美美将来的前程,也关乎着矿机未来的命运。
教小慧,则是因为他想要小慧把抗抗替出来,让抗抗有功夫学习,将来好考大学。
现在的环境,他还不能雇佣太多的人,只能设法让这三个人发挥最大的绩效比,才能创造更多的利润,因为将来用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
从内心里来说,小慧的确比抗抗聪明,知道怎么合理利用人力资源,好多地方,她自己看都能看会。抗抗在这方面就差了许多。
但和抗抗说不教她就是因为她笨,抗抗会伤心,也会打击到她的自尊心。
其实,好多东西,姚远在开始做的时候,就是先和抗抗商量的,并把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理,都仔细和她说过了,那就是教她啊。
抗抗吃起醋来,就把这些全给忘了,完全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
姚远只好连解释带编瞎话,最终哄的抗抗高兴了,这才作罢。
人的悟性,的确存在着很大的差异。
没用半个月,小慧已经基本可以把抗抗替出来了。
固定型号的服装裁剪上,小慧知道把分了型号的衣裳,用牛皮纸做出样板来,一一标上代号,这样就不用每件衣裳都画线剪裁,直接用样板放在布上,就是不会看图裁剪都可以做了。
而且,她能把翠霞和翠凤两个人合理分工,连给代加工户收送衣料的事,都可以让两个人去做,把姚远的时间也给省出来了。
这样,姚远和抗抗只管着研究新的服装样式就可以了。
姚远就把小慧的工钱长到了五十,翠霞和翠凤也长到了三十。她们的默契配合,为姚远创造了更高的利润,这是她们应该得到的。
只是,翠霞因为惦记家里的丈夫和孩子,每个月都要请几天假,回家去看看孩子和丈夫。
翠霞请假的天数,姚远是要把她的工资给扣出来的。
抗抗觉得,他们又不差这几块钱,干吗要如此斤斤计较呢?
姚远就告诉她,无规矩不成方圆。翠霞休息可以照拿钱,让小慧和翠凤怎么想?就是她们心里愿意,也得照着规矩来。这样走下去,将来发展大了,有更多人了,才能形成习惯。
其实,姚远这也是在教抗抗管理的办法。管理是没有人情好讲的。
兴许将来有一天他们做大了,还可以有礼拜天和节假日,员工还能有退休金呢,现在却不行。
如果政策允许的话,姚远现在无论从财力还是经验上,已经有条件继续做大这个服装生意了。
可是,现在的社会环境,还不允许他这么做。
现在,国家明面上还没有允许私有经济存在,再大的话,就会引起别人注意了。只能每月做一定数量的活,再多就不敢干了。
就是这样,姚远每月给姜姨的钱,也保持在三百左右,更多的,他则偷偷藏起来了。
也就是在这一年的七月,美美毕业回来不久,大学即将对外公开招考学生的消息,就已经有风声传过来。到了八月,这个消息就被证实了。
这与姚远的记忆整整差了半年。
其实,大学第一次对外招生,就是在这一年的冬天,只是姚远不知道罢了。
一时间,所有青年男女们,都看到了希望,学习之风蔚然兴起。
连那个张建国都知道学习了,这是姜美美回来,吃晚饭的时候,在饭桌上说的。
张建国一直在小件车间干电工,这个工作平时活不多,他就抱着书本,在组里找个犄角旮旯学习。
姜美美已经听从了姚远的意见,回小件车间技术组了,很快就成为技术组的组长,也的确在工艺上做了许多的改革,为车间节省了大量的生产成本和工作时间。
当然,这里面好多东西,都有姚远的影子。但在这个改革工艺的过程中,美美也学到了好多的东西。
张建国学习上有好多知识不会,就跑去找美美,让她教他。美美也是来者不拒,只要他过来问,她就会认真教。
美美回家来,吃饭的时候说起厂里的事情,自然也就说到了这个。
姜姨倒没往心里去。建国是张家唯一不坏的孩子,人家既然主动来求美美教,那就教呗。
姚远却不这么看。这么大的男女,在一起日久生情,再说张建国已经结婚了,闹出什么谣言来,对美美不好。
就算张建国没有结婚,单身一人也不行。
他们和张顺才家,闹到这一步,几乎是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已经是仇人了,绝对不能让美美和张建国有什么瓜葛。
“不许教他!”这一回,姚远直接跳出来了,严厉训斥美美。
美美让他吓一跳,差点就把端着的饭碗给扔了。
她瞪眼看着姚远,一脸不理解问:“为什么呀?”
姚远虎着脸厉声说:“不为什么,就是不许和他在一起!”
这还是姚远来到这个家里至今,第一次对美美发火。
姚远真发火,美美也有些害怕,毕竟她是拿他当老师看的。
她就就有些委屈说:“姐夫,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我是你小姨子,不是你闺女!”
姚远看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却不为所动,严肃了说:“好,姜美美,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要是不听话,从今天开始,关于厂里所有的问题,你就再也别和我说,说我也不搭理你!”
姚远这句话就有些重了。
姜美美差点让姚远给气哭了,扯着嗓子冲她妈喊:“妈,你看姐夫啊,他不讲理!”
姜姨似乎有点琢磨明白,姚远为什么这么说了。大傻这孩子,这是在替她当家长呢。
自己一个女人,孩子小的时候,还可以管管。可孩子大了,自己这点本事,当真就没法像男人一样,看那么远了。
姜姨沉着脸对美美说:“你让我看什么呀?他既是你姐夫也是你哥。你爸没了,长兄如父,你就得听他的,让他管着你!这是我的意思,你要怨就怨我!”
美美就不出声了。
提到父亲,她心里也会难过。想想姚远这些年来对她的关怀和教诲,有时候,就真是像她爸活着的时候那样,始终在一边默默地帮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美美就缓和了语气,小心着对姚远说:“姐夫,你是不是怕我老和他在一块儿,会出点什么事儿啊?他都结婚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再说我也看不上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