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图治军如此,而能有如此气度,天下……谁能媲美?”
叶啸也不禁感慨唏嘘。
“来,今日大胜,为诸位庆功!今夜不醉不归,明日,咱们再为死去的弟兄们,收拾尸骨!建造坟茔!”
李图高声开口。
“好!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众人纷纷开口。
紧接着,李图下令,让军队埋锅造饭,就在西北大营的驻地,燃起了一团团的篝火,将士们成群,聚在一起。
当日,西北的百姓们,也有很多人到来,参与了此次宴会。好不热闹!
李图将潼关城众将尊为上宾,十分礼敬。叶啸等人见状,都是更加感慨。
觥筹交错,这一夜酒水管够。
因为,一场残酷的厮杀过后,需要一场尽情的释放。
唯有将内心积攒的杀气释放出来,士兵们才能恢复到平静的状态,而不会彻底成为战争的机器。
喝酒,并不是目的,庆祝,也不是目的。
李图所想的,不过是让这些疲惫的将士,放松下来。
“李大人,我敬你一杯,若非是你,我们西北就此沦亡了,我们西北将士辛苦守了十几年的故土,也会被晖贺的马蹄踏碎……”
一个将军起身,给李图敬酒。
“李大人,我老汉也想和你喝一杯,听说你是天下穷苦百姓的救星,我2本来是不信的,以为那只是世人以讹传讹,但是今天我是真的信了!”
一个老人家也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激动地开口。
李图扶住了他,深怕他跌到,而后接过酒水,一饮而尽。
李图来者不拒,狂饮千杯,纵然是身体强悍如他,也是险些醉去,最后迫不得已,用内力化开了许多酒水,这才舒服了些。
一堆篝火旁边。
叶啸和江太威等人,都被西南的将士们轮流敬酒,此刻脸色都有些泛红,酒意不轻。
“将军,你怎么看?”
江太威忽然朝着叶啸开口。
叶啸迟疑了一下,道“什么怎么看?”
江太威微微一笑,道“如今我们西北,郑庭嵊已经疯了,消息如果传回朝中,恐怕会引起巨大反响。”
“到时候,圣上多半会指定一个新的节度使。”
他没有再说,而是看着叶啸。
他知道叶啸明白自己的意思,毕竟,他们已经相处多年,很多话已经不用说的那么明白。叶啸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他乃是西南节度使,天下哪有一身兼二职的道理?况且,朝中的那位,如果知道郑庭嵊就这样完了,说不定会雷霆
大怒,必然还有一番斗争……”
话语中也带着一抹担忧。
江太威眉头一竖,道“将军,事情能不能成功,我们不知道,但是总不能坐以待毙!”
叶啸倒是微微意外。
“将军,以我之见,不如就依照江将军的话做吧,尽人事,听天命。”
“对啊将军!”
“西南军队如此,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让我放弃现在所有的官职,去西南军中做一个伙夫,我都没二话!”
旁边的将军们纷纷开口,他们的脸上都写着决然之色。
早在之前,潼关大营之中的很多将军,就已经决定跟着李图,如今更是下定了决心。
叶啸见石克剑欲言又止,道“克剑,有话便说,不用藏着。”石克剑闻言,这才犹豫了一下,道“叶帅,几位将军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如果真的任由朝中那位举荐他人前来,恐怕会清算郑庭嵊的旧账,到时候咱们潼关大营,恐怕
没一个能逃过去……”
闻言,叶啸更是苦笑了起来。
就连自己最心腹的石克剑,都在为李图说话。
这还能怎么说……
当然,他也明白,这的确也是出于现实的考虑。
护国公势大,郑庭嵊乃是他的人,如果真的让护国公董仲懿重新找一个人来,那与郑庭嵊毫无差异。
到时候必然还会追究此次大战中潼关大营的事情。
出于私,出于公,选择李图,都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李图如今对整个西北都有不可磨灭的大功,若是他们上书,朝廷也会考虑。想了许多,叶啸也不由得沉思着,点了点头。
时间飞逝。.la
一个夜晚,就这样溜走。
次日。
很早,李图就睡醒了,他昨夜很累,但是因为内功深厚的缘故,仅需要短时间的睡眠,就能维持充沛的活力。
清晨,露水透着朝阳,清新的空气之中,隐隐然还带着一抹血液的腥甜。
毕竟城外伏尸二十余万!
李图带着严慈遇、曹关等人,朝着城外走去。
“西北如今空虚,但是晖贺新败,胡人不敢来袭,伏轶你负责防务,同时拍出将领,三日之内,务必协防西北所有重要关口,我给你两万人。”
一边走,李图一边安排着西北的防务。
西北大军已经全部折损,只能依靠西南的军队了。
“得令!”
伏轶应声而去。
“何伸,你立即挑选军中精干将令,准备在西北招兵,依靠咱们西南剩下的六万人,还是太少了。”
闻言,何伸等人都是眼中一亮,这么一来,他们才能在西北生根。
“得令!”
他也离开了。
“慈遇,随我去城外看看吧。”
他带着数千人,走出了城门口。
红色的朝阳洒在战场之上,更展现了一种凄美的残酷。
就连道路两旁的露水,都是血色的珠子。
鬼火荧荧魂宿草,悲风飒飒骨侵霜。
尸体叠着尸体,长刀压着长矛,战马保持着冲刺的姿势,盔甲被劈碎只剩下甲片……
战争是如此残酷。
严慈遇的脸上,也带着一抹苍白。在战车之上的时候,厮杀至极,并没有这种感觉,此刻面对二十多万的尸体,才明白有多么恐怖。
“呱呱——”
远处,一些秃鹫和乌鸦不知道从何处飞来,已经在啄食人肉,这对它们来说,是一场饕餮盛宴。
“下令,让城中多余的人马,全部出城,为西北将士收尸,你再准备大量石灰,死尸太多,恐生疫情。”
李图漠然开口。
严慈遇得令而去。
李图不避血污,撸起了袖子,道“来,我们先搬着!把西北的将士,都搬出来,聚在一起。”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急忙行动。
很快,城门口陆续出现了百姓们,他们自发地前来,为死去的同胞收尸。
“那是李大人!”
“李大人居然起的这么早?不对,他……他在搬尸体!”
“我不是看花了吧……李大人居然亲自出面,亲自动手,为死去的将士收尸……”
百姓们都是吃惊而意外。
毕竟,就连西北的将士如叶啸等,此刻都还醉在帐中,李图却已经起来了。
朝阳之下,李图身上已经沾染了许多的血液,看上去甚至有些狼狈,但他始终没有停下来,搬完了一具尸体,又接着下一具尸体……
“走!和李大人一起,为咱们西北的将士收尸!”
“李大人是真的把咱们西北人,当成自己的亲人啊!”
“有这样的官在,什么事情都得劲呢!”
百姓们纷纷动手,涌进了人群之中,开始帮忙。
络绎不绝,不断有百姓前来,看到李图之后都是吃惊非常,随即转为感慨。
人多力量大,很快,潼关城下就清理出了许多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