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堂弟啊,你咋能这样哩?”马玉兰剜了自己男人苗大顺一眼,苗大顺立马开腔了,他陪着笑,一张坑坑洼洼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堂弟啊,俺俩今天来,真有事,是好事,大大滴好事!”
“有话说,有屁放。”李娇杏别苗大顺一眼。
苗大顺说:“这不是嘛,我跟你堂嫂听说,你在县城搞了个粮食加工厂?俺俩就想啊,你这粮食加工厂,肯定得收粮食吧?你别看我跟你堂嫂俺俩这段时间没来瞧你,俺俩可操着你的心哩,这不,俺俩跟俺村商量了,打算叫俺村里人,把粮食都卖给你哩!”
“是吗?”苗晓飞抱着膀子。
马玉兰拍大腿说:“可不是吗!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哩,我跟你堂哥来前,都跟村里商量好了,只要你点头,马上就能把粮食拉过来。”
一旁的麦穗听不下去了,她大辫子一甩,不阴不阳的说:“俺看,是你们村里的粮食卖不出去了,才来找俺晓飞哥的吧?晓飞哥,咱不买他们的粮食,早干啥去了?”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咋说话呢!”马玉兰又来脾气了,眼睛瞪的好比铜铃。
“哼,俺就这么说话,咋着?”麦穗可不虚她。
苗晓飞说:“既然来谈事,进来说吧。”
麦穗和李娇杏、钱国明他们还以为苗晓飞要答应,一个个都劝,苗晓飞自然有他的打算,杨粮头、罗雁跟杨柳仨人已经去了县城加工厂安排前期工作,厂房里的机器只要一开始运转,一天就要消耗上万斤的粮食,柳家坪跟仙家坝的粮食,支撑不到来年收成。
这下马玉兰得意了,冷哼了一声迈进门槛。
苗晓飞有一说一:“王家坝的粮食,我能收,但是得按照陈年粮算,这是规矩,新粮价格四毛五,陈粮价格三毛四,你们到县城卖,卖不出这个价。”
马玉兰跟苗大顺还要回村邀功哩,一听三毛四,三毛四那是别人来找你的价格,再咋说,咱们也是亲戚,你叫我拿三毛四回去交差,那不是显得俺两口子没本事?
苗大顺梗着脖子说:“三毛四?三毛四俺就拉去县城卖了,最少四毛,俺两口子这可是替你办事呢,你这不是坑俺俩吗?”
李娇杏说:“啥叫坑?是你俩来谈买卖的,谈的成就谈,晓飞说了价,你们愿意,就卖,不愿意就不卖,谁叫你非得卖给俺仙家坝了?”
马玉兰一咬牙:“卖县城就卖县城,叫你运输队,帮俺把粮食运出去。”
苗晓飞呵呵一笑:“运输队现在不归我管了,国明管。”
他看了一眼钱国明,钱国明立马说:“行啊,那你们回去统计统计粮食,看看一共多少公斤,回头给我报个数,我按照俺们运输队的价格给你们算钱,再给你们便宜个百八块的,谁叫你们是晓飞的堂哥堂嫂呢,别人来,可没这个价!”
钱国明这是故意的,李娇杏跟麦穗俩人偷笑,屋里坐的,现在都跟苗晓飞是一条心,谁欺负苗晓飞,那就跟欺负他们没两样。
这下马玉兰和苗大顺两口子气的脸红脖子粗,苗大顺也看清楚形式了,他们两口子今天给王二虎和孙二香拍着胸脯打了包票,保证四毛钱把陈粮食卖给苗晓飞,要是苗晓飞不要这个粮食,那他俩回去,咋交代?
苗大顺说:“晓飞啊,咱俩是亲兄弟呢。刚才,是俺两口子一时冲动,你别放在心上,要不这样,你再涨点?”
马玉兰在一遍练气功,她越生气,麦穗和李娇杏就越高兴,反倒是林水生,扯了扯麦穗的袖子,林水生是个软脾气,生怕再闹起来。
“堂哥,生意不是我自己的,加工厂都有股份,就这个价,你卖就卖,不卖,我也没办法。”
“一点都不能再涨了?”
“就这个价。”苗晓飞说完就要下逐客令,他马上要去县城,好多事都得跟麦穗、李娇杏他们商量好。
苗大顺说:“那行吧,俺们再回去商量商量。”
“行。”
从苗晓飞家出来,马玉兰骂了一路,这次苗大顺的脑子好使了:“三毛四就三毛四,老婆,咱想办法把粮食的斤数搞重,反正他也不会一包一包检查,咱在里头加点东西,他也不知道。”
马玉兰一怔,立马道:“死鬼,没看出来,关键时刻,还是你脑子好使,就这么干!咱现在回去,跟王二虎商量商量,哼哼,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一个臭上学的了……”
马玉兰和苗大顺回了王家坝,去了王二虎家,三个人在堂屋嘀嘀咕、嘀嘀咕,他们料定苗晓飞不会一个包一个包的检查粮食,他们把压在下头的粮食都洒上水,一斤变两斤,苗晓飞还真没检查,这样以来,王家坝湿过水的粮食,就通过运输队的架子车,运到岩嘴岭下头,再通过升降钩,拉出了大山。
加工厂的事都定下来了,罗雁是加工厂的厂长,杨柳是会计,杨粮头就是副厂长,三个人撸起袖子,把加工厂的前期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只等着苗晓飞来商量啥时候开业。
王家坝的粮食是在一个星期后,拉进加工厂仓库的。
杨粮头一过眼,冷哼一声,背着手就去厂长办公室找到了苗晓飞:“你娃,是不是个信球?那王家坝的粮食,都湿了水了,过不了一个礼拜,发的芽能把麻包顶个窟窿,那湿不湿水,你看不出来?”
苗晓飞还没说话,罗雁凤眼睃过他,说:“杨叔,晓飞刚才正跟我说这事,王家坝粮食湿水的事,他知道。”
“啥?”杨粮头眼睛瞪的好比杠铃,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是真信球!你明知道,王家坝的粮食掺水,哦,你还收?你是钱多的没地方扔了?”
苗晓飞一笑说:“杨叔,你听我把话说完?”
杨粮头耷拉着脸,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说吧,你说。”
苗晓飞说:“我当时决定要这个加工厂,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加工厂,有个地窖,杨叔你知道不知道?”
当初赖头吕第一次带苗晓飞来这个厂参观,苗晓飞就发现,厂院南墙边上有个地窖门,他仔细一问赖头吕,才知道,这厂房原来是个咸菜厂,地窖是冬天的时候储藏大白菜跟咸菜缸的地方,当时苗晓飞就计上心来,这地窖大有用处。
杨粮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啥药,他乜斜着眼:“你把话往直了说,有地窖,湿水的粮食,就不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