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赖昨天偷的粮食里,有联防队的,钱国明这一声吼,把杨三赖吓的差点跪在地上,吓的杨三赖差点屎尿齐流,但是却给联防队的人鼓舞了士气,先前苗晓飞交代过,不让他们在县道上动手,说是今晚上他们这一车人到了平县,自然有人收拾,结果钱国明一跳出来,这帮人啥都忘了,脑子一热,马蜂一样嗡嗡的从山包后头跳出来,直接涌向准备上车的杨三赖。
“对,打死这狗日的!晓飞,你别拦着,今天非出这一口气不行。”钱国庆跟苗晓飞交代一声,他好比人熊,从山包后头一下跳出来首当其冲,钱国庆手里拎着镰刀,那架势,明显就是冲着弄死杨三赖去的。
苗晓飞知道,他拦也来不及了拦,那杨三赖,听到暴喝声,吓的腿肚子转筋,他要往车上爬,车上的屠老大一看,完蛋了,被人发现了,他脸色大变,他知道,要是不跑,今天得让仙家坝的人打死在县道上,农村最可恨的,偷狗偷牛偷庄稼,偷这三样,不用说,那就是血海深仇,杀了你都不嫌多。
情急之下,屠老大也顾不上杨三赖,你他娘要死,你一个人死,别连累老子。
“老屠,拉我一把,拉我一把!”杨三赖扒着车门,他腿下软了,上不去车,朝屠老大嗷嗷叫。
从来财帛动人心,恶向胆边生。
屠老大非但没拉杨三赖,反倒一记窝心脚踹在杨三赖心口,把人踹出去一两米远,他黑着脸,一双眼睛好比钩子,盯着杨三赖不转珠:“去你的吧,就你他娘这熊样,还敢跟老子四六分账,告诉你,这两车粮食,都是老子的,一毛钱也不给你!”
“开车!”屠老大踹完杨三赖,朝司机催促一句,原来他早有预谋,杨三赖的徒子徒孙们,都在后头车厢里关着,偏偏开车的这个,是屠老大的人。
屠老大一脚把杨三赖踹的滚三圈,大货车呜呜叫,调头就绝尘而去。
“屠老大,我日你亲娘啊,你个鳖孙——”
杨三赖趴在地上绝望嚎叫,惊的山林子里的鸟喳喳叫,他想爬起来,可是还没等他爬,钱国庆和钱国明的拳头脚板就到了,他们下了死手,拳头和脚一起上,直打的杨三赖挑花朵朵开,脑门起包,眼睛青紫,直踢的他腰杆也折了,脊梁也断了。
“哎呀我哩娘呀——别打了别打了,国庆哥,别打了呀——哎呀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呀,钱国庆我日你娘呀——”
杨三赖哭嚎的越狠,钱国庆他们下手也越狠,好你个杨三赖,娘希匹的,你吃人饭不干人事,你好的不学坏的学,我们一个运输队忙活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把粮食运上县道,你他娘一夜把粮食偷的一根毛也不剩,不打死你,都对不起俺们磨破的手指头,磨破的脚底板!
山里男人受了气,这个气你要不叫他们发出去,那是不行的。
苗晓飞一看,他也顾不上管了,他叫上帐篷里一直假装打呼噜的张二蛋,俩人赶着骡子,去追屠老大的货车。
货车跑的快,比骡子快。
苗晓飞一个劲儿的往骡子屁股上抽,他着急,今晚要是让货车跑了,他咋跟村里人交代?
“驾、驾、驾——”
他手里的鞭子甩的啪啪响,骡子的屁股都抽红了。
山里的寒风呼呼往人脖领子里灌,张二蛋搂着苗晓飞,他还行,前头的人替他挡着风,苗晓飞就不行了,冻的鼻头通红,一吸气,吸进肺里的寒风,好比冰凌茬子,冻的人直打哆嗦,那勒着缰子的手,早冻麻了。
屁股下头的骡子,嘎登嘎登跑,要么说这骡子耐力强,换成驴,你跑到一半,他就跑不动了。
紧赶慢赶,也不知道跑了几个钟头,总算在县城大转盘,追上了屠老大的大货车。
“晓飞哥,是那辆车,俺看见了!”张二蛋手往前头指,他眼尖,眼看货车就拐弯了。
苗晓飞交代了一声张二蛋,叫他坐好,他赶着骡子就往前追,他认得路,大货车走的这条路,正是往赖头吕的加工厂去,他猜的没错,赖头吕跟屠老大、杨三赖仨人,合谋偷的粮食。
至于赖头吕,他现在不在加工厂。
他可惨了,今天晚上他正想从厂里走,结果却叫李宝来抓到了丽晶大酒店,苗晓飞追屠老大这会儿,赖头吕正在丽晶大酒店受刑呢……
屠老大拿的有加工厂的钥匙,是他跟杨三赖昨天送粮食来,赖头吕给他的。
赖头吕也是个能人,他老奸巨猾,既想占这个便宜,又防着出事把他牵扯上,所以他昨天晚上把钥匙给屠老大,他交代屠老大,今晚来的粮食,开门直接送到厂里,他今晚有事,明天一早来厂里验货结账,万一要是出事,他能撇的一干二净,他啥也不知道。
屠老大料到仙家坝有人追,但是没料到人来的这么快。
大货车刚到厂房门口,他赶紧跳下车去开厂房门,就这时候,“嗖”的一声,一颗玻璃球大的石头子,忽然破空飞来,嘭的一下,直接打到屠老大手上,屠老大皮糙肉厚,还是叫这一下打的嗷嗷叫,手里的钥匙都掉了,他抬起手一看,好家伙,手背硬是叫这一下打的好比断了骨头,疼的抬不起来。
“他娘的,谁!”屠老大恶狠狠喝一声。
紧接着他就听见,嘚儿嘚儿嘚儿的马蹄声,很快,苗晓飞跟张二蛋骑着骡子到了加工厂门口,屠老大一看,张二蛋手里还拿着把弹弓呢。
“你他妈的,打我?”屠老大凶神恶煞的指着张二蛋,张二蛋非但不怕,还朝屠老大嘿嘿笑。
苗晓飞翻身从骡子身上跳下来,他打开屠老大的手:“打你都是轻的,在村里偷粮食让抓住,你这双手脚,都得打折。”
“你是仙家坝的?”屠老大忽然想起来:“你是仙家坝的大学生?”
苗晓飞深深提口气,他这一路,让骡子颠的不轻,大喘气:“看来我名声还挺大,你一个杀猪的都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屠老大脸上的惊奇,很快转为阴狠,一双眼珠子瞪的好比血红:“你他娘是天王老子都没用,多管闲事是吧,小杂种,信不信我整死你?”
屠老大话音刚落,货车驾驶仓里扑通扑通跳下来三个人,都是屠老大屠宰场的人,这三个手里拎着雪亮的剔骨刀,刀划的细眼冒着杀气,常言道,拦人财路,那就等于杀他们父母,血海深仇,他们动了杀机。
“晓飞哥……”张二蛋还是个娃,他看见刀子,就赶到怕了。
苗晓飞也有点虚,但他不怕,他拍拍骡子:“二蛋,你先走。”
“晓飞哥,俺、俺不走。”张二蛋怕归怕,他还惦记苗晓飞,苗晓飞就好比他亲哥是一样的。
按照苗晓飞先前跟丁桃商量的,县派出所的人一定会来,他得拖住屠老大,但是这帮人现在动刀子,苗晓飞觉得不妙,这几把剔骨刀不是好玩的,万一打起来,伤到张二蛋,他咋跟人家哥哥嫂子交代?
“走你!”
苗晓飞忽然一脚踹在骡子屁股上,那骡子正大喘气呢,猛地被人踢了一脚,它吃疼,嗷唠一嗓子,四蹄翻飞,载着张二蛋嘚吧嘚吧的疯跑,张二蛋惊叫了一声“晓飞哥”,苗晓飞只当没听见,他不能让张二蛋出事。
骡子一跑,连带屠老大在内的四个人,已经把苗晓飞围住了。
屠老大淬了口唾沫,冷笑一声,他伸手点着苗晓飞的心口:“小兄弟,粮食又不是你的,你就当没看见,你走你的,我卖我的粮食,你犯不着为这几包粮食,丢了命,我也犯不着为这几包粮食,背个杀人罪,不值当,你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