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卫生员跑的呼哧带喘,身上的肥肉一晃一晃:“俺、俺是要嫁给当官地,俺没生过娃,你们胡扯啥。你们、你们快去瞅瞅吧,村长和他小舅子,叫人打啦!”
这下二流子们不开玩笑了,一个个脸都拉下来:“啥,叫谁打啦?走走走,去瞅瞅,他妈的,敢打村长,吃了熊心豹子胆。”
胖卫生员通知完联防队,又去通知村长他婆娘:“你快去看看吧,村长挨打啦,叫人打的都尿裤裆啦!”
村长婆娘正在院里,整菜垄子哩,她一听,啥,还有人敢打俺男人,这不是要造反了?
村长婆娘抄起锄头,黑旋风一样:“说,谁打地,在哪儿呢!”
胖卫生员带着村长婆娘、带着联防队、带着柳家坪的村民,呼呼啦啦赶到卫生所,结果到卫生所一看,冯二寡妇跟俩长得俊俏的女人,正在卫生所门口站着哩。
“你个骚寡妇,你要作死呀你呀,我叫你打俺男人,我叫你打,你个死男人的丧门星,你个勾三搭四不要脸货!”村长婆娘一看见冯二寡妇,就全明白了,冯二寡妇是带人报仇来地。好家伙,你再看村长婆娘,抄着铁锹就往冯二寡妇身上招呼,她要锛死这个外来户,这个惹事精。
杨柳没见过这个阵仗,吓的花容失色,罗雁可见多了这种场合,村长婆娘的锄头还没锛下来,罗雁就厉喝一声:“你要干啥!”
“是你们动手打人在前,你们凭啥打人?”杨柳也站了出来,一下子把冯二寡妇护在身后。
冯二寡妇也不是个好惹的,她哭也不哭了,闹也不闹了,她横起柳叶眉:“是你们打人在前,你男人和你弟,把俺男人打的躺在床上不能动换,他们这是罪有应得,想救你男人跟你弟,叫他俩去俺家床头,给俺男人道歉!”
“你想的美,你不要脸的玩意儿,小小年纪找个比你大一轮、大一辈的男人,晚上钻被窝,你就是个管男人叫爹的货你,你敢打我男人,老娘今天跟你拼了!”村长婆娘怒不可遏,她眼里好像要喷出火来,把锄头一扔,上来就去挠冯二寡妇的脸。
冯二寡妇也不管了,她也要替她男人报仇,俩女人瞬间扑到一起,又是拽头发、又是撕脸,连骂带打的嚎叫开了。
杨柳和罗雁想拦,咋拦也拦不住。
罗雁对杨柳说:“不管了,咱先去找晓飞。”
苗晓飞这会儿,正带着林水生给张良友瞧伤,柳家坪的大街上都炸锅了,他不是没听见,他今来的目的,就是打柳家坪这帮土霸王来的,好好讲道理你不听,要动手,要打人,他这次不杀鸡儆猴,以后他在几个村坝上,也难成事。
钱国庆有句话说的不错,在村里,没人听你讲道理,只要你拳头硬,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良友叔咋样了?”苗晓飞问林水生。
林水生正给张良友处理伤口,他摸了摸张良友的肋巴山:“没骨折,良友叔这是疼晕过去了,我给他扎两针,把伤口敷一下,只要不发炎,没事的。”
林水生这边给张良友处理伤口,罗雁和杨柳俩女人那边就迈脚进来。
罗雁一进门就说:“你赶紧去看看,你要是不拦着,今天两个村子恐怕要闹大了,打他们一顿,给良友叔出出气也就罢了,千万别出事。”
苗晓飞不解恨,这一顿打,挨在张良友身上,比打在他身上还疼,他沉着嗓子说:“打死不死人,国庆哥知道轻重。”
罗雁跟杨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苗晓飞这次是真的发怒了,谁拦着都没有用,这柳家坪村长也是,苗晓飞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他讲理,你不听,非得把事弄成这样,也怪不得挨打。
两个女人管不住,整个柳家坪,也管不住仙家坝的联防队。
钱国庆带着壮如牛的联防队员,差点没把柳家坪掀个底朝天,你再看看早上那几个逞凶的二流子,嗬,叫钱国庆和钱国明带人打的呀,鼻口窜血,牙砸掉的砸掉,胳膊打折的打折,眼眶青的青,嘴角烂的烂,都躺在卫生所的地上鬼哭狼嚎呢,钱国庆打够了,叫钱国明带着人去叫冯二寡妇。
联防队这边,把小舅子几个打的满地爬,冯二寡妇这里也不是吃素的,她一想起自己男人叫村长打成那个熊样,她就好比母老虎附身,连气带怒,挠的村长婆娘脸也花了、脖子也流血了,梳的水滑的头发,都叫冯二寡妇拽的好比老鸹窝。
这会儿就看出来,村长婆娘人缘不咋地了。
半条街都是柳家坪的女人,她们都站着看,任凭村长婆娘咋哭嚎,没人上来给她搭把手治冯二寡妇。
俩女人在地上扭着打着,要不是钱国庆过来劝冯二寡妇说:“婶子,别打了,咱回去看看良友叔。”冯二寡妇能饶了村长婆娘?
冯二寡妇从地上爬起来,她也顶着一头鸟窝,可是气势不输,她指着地上拍大腿,哭爹骂娘的村长婆娘说:“你们再欺负俺男人一回试试,你们谁再敢欺负俺男人、动俺男人一指头,俺一把火烧了恁柳家坪!俺男人给你们脸,俺可不给,反正俺无亲无故,死了,做了鬼,也不放过恁!”
自此以后,冯二寡妇的威名,响遍了一坪三坝四个村。
她这么一凶,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以前企图勾搭张良友的娘们儿,没有一个敢继续在张良友面前扭腰摆胯,她们要是真跟张良友勾三搭四,冯二寡妇还不一把火烧了她们家,把她们活撕了?
村长婆娘也顾不上跟冯二寡妇对骂,她这次是没脸见人了。
冯二寡妇带着钱国庆和联防队回自己家,屋里的张良友刚醒,林水生的医术可不是盖的。
张良友看见冯二寡妇头发也乱了,衣裳也让撕了,他就变了脸:“咦,你这是弄啥去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话,冯二寡妇眼泪唰的一声冒出来,她好比有泼天的委屈,哭的嗓子都直了:“干啥去?你说我干啥去!你大早上挨完打,死猪一样趴在地头,俺拽也拽不动,拖也拖不起,好不容易给你搬上架子车,地上都是沟沟坎坎,拉个你,把俺的膀子都累断了,你问俺干啥,你说俺干啥了!”
林水生一看,冯二寡妇的肩膀头子上,果然有一搾宽的红印子,他从包里掏出药粉说:“婶子,我带的有祛淤伤的药,一会儿,叫罗雁姐给你抹上。”
林水生把药拿给罗雁,杨柳跟罗雁带着冯二寡妇出去,一边安慰女人,一边往灶棚去,眼看晌午头了,她们给冯二寡妇敷完药,就得马上着手做晌午饭。
仨女人一走,张良友的小破瓦房里,还是挤挤攘攘都是人,一屋人,都站在他屋里头,黑压压一片。
张良友说:“大侄儿,都坐,你们都坐,都站着,看着我干啥,我不碍事,下半晌就能下地,一点事没有。”
苗晓飞找来几把板凳,叫钱国庆和林水生、钱国明他们都在堂屋坐下,他又扶着张良友从里屋出来,十来个人坐了一屋。
张良友一看,钱国庆他们几个,手上伤的伤,烂的烂,裤腿子上也全是土,张良友朝灶棚里吆喝:“你给打点水,叫仙家坝的亲人洗把脸,再把那只下蛋的大鹅杀了,炖一锅肉。”
冯二寡妇可没有舍不得,要不是苗晓飞带着仙家坝的来,她男人这一顿打,肯定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