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晓飞这边离开村委大院,丁贵马上就丁桃打电话,他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说苗晓飞如何心气高,如何不把兆丰放在眼里,还说苗晓飞在村里搞孤立,带着一队赚钱,不带他们了,总之丁贵是大吐苦水,丁桃哪里会被他迷惑,她知道自己这个大伯是个啥货色,她说:“伯,要是这样,那今年秋收,还是你跟广平哥来吧。”
丁贵哪里知道,他大侄女早就跟苗晓飞通过气,他一听他大侄女这话,得意的好比吃屁:“哎呀,桃儿啊,你早这么想就对了,咱是一家人呐,啥事,都是自家人可靠。
桃儿啊,你在县城缺啥少啥不,伯去县城,你想要啥,跟伯说,伯给你带。你大娘,老惦记着你哩,翠翠在你那儿,听话不?要是不听话,你该打打,该骂骂,这闺女要是能有你一半,我跟你大娘也知足哩。”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丁桃早就不耐烦了:“伯,没啥事,我挂了,我这儿还忙着哩。”
丁贵没听出来丁桃是不想跟他多说,他还以为丁桃真有事,赶紧说:“挂吧挂吧,忙点好,忙点好啊闺女。”
殊不知,丁桃挂了他的电话,立马就给苗晓飞通上了话。
苗晓飞这边跟罗雁出了村委大院,他叫罗雁、杨柳爷儿俩,去晒谷场,带上一队的人,把各家各户的粮食,从村里分出来,钱国庆说是村里联防队,其实现在基本上就是给苗晓飞打下手,他怕人手不够,带着联防队,去晒谷场帮忙。
丁桃打电话来,苗晓飞正打算去柳家坪找张良友:“桃姐,咋样?”
丁桃说:“真叫你猜中了,贵伯刚才给我打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真打算把秋收的活儿揽回去,他还是舍不得被粮食的钱。”
丁桃是恨铁不成钢,你别看她从小是在丁贵跟前长大的,她不是糊涂蛋,当年丁贵和杨秋兰执意把她嫁给刘有才,她这个大伯大娘,在她身上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能不清楚?
丁桃其实是恨丁贵和杨秋兰的,他们把她卖给了刘有才,导致她一辈子过的都不幸福,丁桃说:“我这个大伯,也是时候叫他醒醒神了,现在我还就是个林业局办公室的呢,将来我要是官路平坦,他还不得,打着我的名义,出去大包大揽,害死我吗?”
苗晓飞还劝她:“卖粮食这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他们愿意卖便宜的,你就让他们卖。”
他要把粮食卖给赖头吕这事,他没瞒丁桃,这事也瞒不住,他把他的想法跟丁桃说过,反正丁桃要对兆丰下手,她憋着法儿的想坏刘有才的好事,既然如此,苗晓飞想,不如抓住这个机会,跟赖头吕合作,挤掉兆丰粮油,一来替丁桃出气,二来,也算为平县几个乡镇的庄稼人,讨条自由路。
谁让兆丰,霸道收粮?
苗晓飞觉得,与其叫个赖皮霸占平县的粮价,不给散户活路,不如他亲自操刀,只是,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丁桃难做。
丁桃对苗晓飞,是持支持态度的,她心里有一杆秤,她是从农村长起来的,知道庄稼户全靠几亩地刨食吃,刘有才指使兆丰压榨粮价,等于勒紧庄稼汉的裤腰带,叫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所以,她不计较苗晓飞跟赖头吕合作,只要能让兆丰垮台,她不在乎。
她说:“贵伯这边,我有我的打算。你放心做,不过有一样,我要跟你说,王家坝这块骨头,可不好啃,你吃不吃的下?”
苗晓飞自然有他的打算:“我知道,再难啃,也得先啃啃看。桃姐,贵叔这头的事,就靠你了,我现在去柳家坪,找良友叔。”
丁桃噗嗤一声,她笑起来,声音妖妖娆娆:“瞧你,一有事做,就巴不得赶紧都做好了。我可告诉你,咱俩,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别的我不管,你可不要背着我,跟村里的女人乱来,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身边女人多了,你要分心,我以后,可要全靠你呢。”
苗晓飞挠了挠后脑勺:“我身边没女人。”
丁桃才不信他:“你少瞒我,你跟那个杨柳、跟罗雁、跟张香灵和李娇杏,哪个清楚?你别打量我离你远,你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回头这些女人闹起来,有你受的。”
苗晓飞冷汗下来了,这女人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丁桃是故意吓唬他,听他不说话,她吃吃笑,声音好比万灵山里的甜泉:“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喜欢,你直管去,反正我这辈子不会嫁给你,你多接触几个女人,对我也没坏处,回头我们俩在一起,你经验更丰富?好了,办公室来人了,我先挂。”
苗晓飞可惹不起丁桃,要说他最怕的,其实还是怕丁桃,他跟她说的那些女人清清白白,唯独跟她不清白。
那边丁桃挂了电话,这边苗晓飞带着丈黑,出发去柳家坪。
正如丁桃说的,他应承给赖头吕整个仙家坝一季的秋收粮,现在看来,二队和三队是铁了心要跟他分道扬镳,他也不着急,先从柳家坪和王家坝下手,王家坝这块骨头不好啃,是因为王家坝有他的仇人,一个是丁翠翠对象王二虎,一个是他堂哥苗大顺和马玉兰,难啃的骨头,放到后面啃,他先攻下柳家坪,回头再说。
苗晓飞带着丈黑出村,上岗子、下沟子,到了晌午头,他过了三棱石子沟,爬上南坡一看,好家伙,柳家坪也正秋收,黄灿灿的田间地头,人影攒动,大家吆喝着,嘻嘻哈哈笑着,那小叔子和嫂子对骂声,能传出几里地去。
丈黑对柳家坪熟的很,它一来,那些柳家坪暗恋它的小母狗,就闻见味儿了,它们双眼冒光,吐着舌头哈哈哈的跑过来,围着丈黑转悠,丈黑不被它们迷惑,守护着自己的主人进村,去了张良友的瓦房院。
只是苗晓飞咋也没想到,他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他先在门口叫了几声良友叔,没人答应,他还以为张良友下地,想推开门进来看看,结果推开吱呀呀响的大门进院,那灶房里,有个女人,脱的一干二净,正扭着白花花的身子,在洗澡呢……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张良友勾勾搭搭五年之久的,野猪河一枝花——冯二寡妇。
冯二寡妇嫁给野猪河冯二那年,她二十一岁,她男人冯二比她大足足一轮,冯家当年是野猪河的富户,可惜这位冯二生下来,是个少爷的身子打杂的命。
冯二他老子冯老大,早些年上山伐木,下山做家具,为冯家赚下了万贯家财,老来得子,有了冯二,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轻时,做多缺德事,还是命该如此,这冯二天生就是个克人克己的命,这是陈铁嘴给他批八字批的,果不其然,他一呱呱坠地,先把接生婆给吓的两眼翻白,背过气。
咋的呢?
这冯二,丑,太丑了!
冯二爹娘是近亲,导致这冯二,不但长得嘴歪眼斜,脑袋还不灵光,那嘴角一串口水从小流到大,最关键的是,他脑门凸,凸的好比寿星老在世,满脸麻子、凸脑壳、流口水也就罢了,他还是个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长到多大,还嚷嚷着要吃奶。
冯二十八岁那年,把他娘克死,这一年,冯二终于断奶了。
冯二爹那一年七十多岁,他去县城,正赶上人贩子卖闺女,他就把当时才六岁的冯二寡妇买回家,从小伺候冯二。
冯二寡妇二十一岁那一年,跟冯二住进了一个屋,睡了一条炕,钻了一个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