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香灵有没有危险?”苗晓飞把林水生从灶房拉出来。
他问这句话的本意,是如果张香灵要修养身体,那他的摘果队伍,要另觅他人当队长,这样以来,不耽搁大事。
但是这话落在女人们的耳朵里,味道就不一样了,女人们想,张香灵肚子里的种,肯定是苗晓飞种的,要不然,苗晓飞咋可能这么关心张香灵?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晓飞哥,你跟我说实话,香灵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咋回事?”林水生把苗晓飞拉到一边,他瞧出来了,门口挤的那帮女人,眼珠子钩子似的往张香灵那屋瞅,耳朵却是往苗晓飞跟他这边竖,他怕苗晓飞一点头,叫那帮女人瞧见,那就不得了了。
再说,丁家是仙家坝的大门大户,势力大,枝叶茂,万一这事传出去,真是苗晓飞干的,丁家人肯定要闹。
苗晓飞知道林水生的担忧:“香灵大肚子跟我没关系,我问你,是担心香灵有个三长两短。”
林水生是相信苗晓飞的,他放下心来说:“她不碍事,你别看这女人柔弱,身子骨的底子不差,要换成身子骨弱的,这一下,孩子指定是保不住。她这是先兆流产,喝止血药,再用艾叶熏一熏,我回头再抓两副保胎药给她熬着喝,娃肯定能保住。这个丁翠翠,也太拿人命不当回事了。”
林水生说完,麦穗正好把止血汤药端出来,他赶紧叫挤在门口的女人让开,他进去喂药。
林水生前脚进去,罗雁后脚从屋里出来,苗晓飞赶紧上去问:“咋样了?”
罗雁走到压井跟前去洗手,手上都是香灵的血,她不冷不热的瞧他一眼:“想知道,自己进去看。”
“我不合适进去,我要合适进去,也不问你了。你快说,到底碍事不碍事?”苗晓飞不是对张香灵有意,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换成丁翠翠,他也一样要着急。
罗雁甩了甩手上的水,她站直了腰,咬着嘴唇,丹凤眼斜着他,看样子,好像是在生气。
苗晓飞看她不说话,急的火上房:“你看着我干啥,有什么话你就说。”
“你想叫我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香灵现在都这样了,你还瞒的下去?你倒是处处留情,就不管女人死活了,丁建军本身对香灵就不体贴,这下,你要了香灵的命,丁家要是闹起来,我看你怎么收场。”
罗雁冷哼一声,她抬脚要走,懒得再跟这个没良心的男人多说,苗晓飞知道罗雁误会他,他拽住女人的胳膊,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这事真跟我没关系,你怎么不信?她肚子的种,不姓苗。”
罗雁丹凤眼一凝,惊奇的不行:“不是你的?那还会是谁的?”
“你这下问对人了,她跟你关系最好,一口一个罗雁姐叫着,你都不知道是谁的,我怎么能知道?”
苗晓飞苦笑一声,他还好奇呢。罗雁心里反倒打起鼓,要不是苗晓飞的,这事,恐怕更有内容了……
这时候,门外的村道上。
刚刚到消息的丁贵,一步并三步的往这边跑,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刚才他听自己闺女说张香灵怀孕,他高兴好比吃屁,真是老天开眼,他丁贵,终于有儿子了,无论如何,这个儿子,他都要保住……
打从丁贵跟张香灵在麦秸垛里做了一回露水夫妻,他这段时间净往西坡跑了。他都是趁人不注意,偷偷藏起来,默默注意着张香灵,注意着女人的肚皮,有时候他也藏在麦秸垛里,好不容易碰见张香灵一次,他就想把女人拉进麦秸垛,问问她,肚皮咋还没动静嗫?
丁贵对自己的枪法还是很自信的,他年轻的时候,可是百发百中。
后来因为不节制,才落了个擦边走火起不来的毛病,说起来,丁贵重振雄风这个事,真要谢谢苗晓飞他爷,苗天仁。
丁贵一直认为自己现在老当益壮,托的是当年苗天仁,那根黄瓜的福,实际上他不知道内情,苗天仁治的是他当男人的心病,那根黄瓜,哪是什么灵丹妙药?
这些天丁贵不好过啊,雄风是重振了,可是张香灵的肚皮,又成了他最关注的事。
有次杨秋兰问他:“你个老不要脸的,没事总往西坡跑啥跑?西坡有你爹,还是有你娘?”
丁贵屁颠屁颠儿的心说,没爹没娘,但是有祖宗,张香灵这个俏婆娘的肚皮里,搞不好,已经怀上他祖宗了。
但是时间一长,丁贵高兴不起来了。
他先是看见张香灵带着女人们上山摘果,有身子的女人能上山吗?不能!但是张香灵上山了,为啥?因为他的种,没在女人的肚皮里生根发芽呗?
丁贵觉得,他这一枪没中。
丁贵越想越肯定,要是女人肚皮有动静,总得传出点风声吧,可是这些天风平浪静,别说风声了,张香灵婆家的毛都没吹过来一根。难道说,他放的那一枪,是空炮,光听响,没子丨弹丨?
“不行,我得找机会,再放一炮。”
要男娃这事,成了丁贵的心里的重中之重。
他白天也不去村委大院了,他不是在苗晓飞的作坊徘徊,就是偷偷藏在晒谷场,他要找机会,跟张香灵再续前缘,结果人家张香灵总是结伙搭帮,他挠破了头皮,愁白了头发,也没找到再下手的机会。
这就是命啊,自己的命不好。
好几回,丁贵跳着脚大骂老天不公:“他娘的,老天爷你要是真有报应,你就报应到我身上,是我年轻的时候做下孽事,对不起孙二香,对不起那些女人们,跟老丁家的列祖列宗没关系,我死活无悔,但是你不能叫我老丁家绝后啊!”
这不是吗,今天他正在自家院里骂着呢,他闺女丁翠翠就气哄哄的进门,她一边往自己屋里去,还一边骂。
“张香灵有啥好,凭啥你们都亲近她,背着她老公养野汉子,现在野种都有了,你真稀罕她,你去给她养野种啊你!”
丁贵一听,吓了一跳,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咋了,难不成,他跟张香灵的事,败露了?
他赶紧拉住闺女细问,这一问,丁翠翠就把张香灵怀孕的事和盘托出,哦,丁贵明白了,原来他闺女说的不是他,他闺女说的是苗晓飞。
这下丁贵顾不上不骂老天爷了,他开始感激老天爷了,谁说他丁贵空前绝后,谁说他丁贵没儿子?这不是有了吗!
他激动的扑通一声跪地,老眼里泪花闪烁,反倒把他闺女丁翠翠吓了一跳。
丁贵不跟他闺女多说,屁股扎了火箭筒,一股风的从他家院里跑出来,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往林水生小诊所里跑,路上跑丢了鞋,扎破的脚,好几次差点没摔个狗吃屎,但是他心里乐呵呀,只要有儿子,就算跑断腿,磨掉脚,他也乐呵。
等到了小诊所,丁贵猛刹住车,他没立刻进去,他一听,院里好多女人叽叽喳喳,他犹豫起来了,不行不行,他现在还不能进去。
他要是进去,他肯定忍不住要去摸张香灵的肚皮,那肚皮里可是他的种,这叫父子连心,他想忍也忍不住。只是这样以来,不就露馅了吗?
要是事情败露,他婆娘杨秋兰,肯定要剥他三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