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晓飞自己辛劳,就能体会大家的辛劳。不过他也的确着急,他着急发财,也着急造福一方。
他这么一趟赶着一趟,就是在用行动证明,他既能在学堂里当高材生,也能在乡下干重活、干脏活儿累活儿。他比谁都明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
他擦了一把汗,对俩女人说:“这点活儿不算什么,我快毕业的时候,也天天往地里跑,重活儿、累活儿都干过,你们别忘了,我也是山里人,山里人,有不会干活儿的吗?”
麦穗把他怀里抱的几十斤的草药接下来,翻开他的手跟胳膊一看,噗嗤笑出声,原来他手掌上都起了水泡,胳膊也让带刺的草药喇出了血道子,再这样下去,到了落黑,恐怕他连胳膊都要抬不起来。
罗雁疼在心里,硬在嘴上:“麦穗你别管他,他愿意逞能你就让他逞,到晚上疼的睡不着觉的,又不是咱们。”
“对,反正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们,不碍事。”苗晓飞不在乎,他是咬牙坚持,浑身都是血铸肉长的,手掌起了水泡,能不疼的钻心?
他一趟一趟的跑,把几百斤的草药,都仍进碎粉机,直到女人们分拣的草药都在机器里成了粉,他才坐下来,点支烟,歇口气。
这时候已经到中午饭点了。
熊嫂拿着大马勺敲锅沿吆喝:“开饭了开饭了!队长发善心,今天晌午吃炖肉就大油饼、还有五米粥!”
哗——
老粮仓里里外外二三十号人一下蜂拥到大锅边上,这时候就是熊嫂说了算。
她手持大马勺,把女人们拨到一边:“靠边靠边!咋这没规矩,让狼掏了?领导先吃,恁们都拿好碗排好队,人人有份!”
熊嫂先给苗晓飞和林水生各打了一碗菜,见俩老板拿着油饼蹲墙根吃,妇女们才一拥而上,吵闹着让熊嫂多盛点。
“晓飞哥,喝点这个,解解乏。”林水生研究出来一种药茶,是万灵山里的野生茶树叶,跟着山里的草药一起熬成汁再冲泡,喝起来生津解渴,清凉舒坦。
这茶看上去绿油油,麦穗怕苗晓飞不喝,就说:“晓飞哥,你喝吧,这药茶可管用了,俺上回地里干活儿累瘫了,水生哥就给俺喝这个,俺喝了一大碗,没一会儿浑身上下就不疼了。这是秘方,换别的地方,你喝不着。”
林水生的药茶果然管用,你喝第一口,它是苦的,第二口喝起来,味道就好多了,你仔细一品,这里头有股特殊的香味。
苗晓飞一下惊喜起来。
他在城里这几年,尤其是当得知田辛背叛他,跟别的男人好了之后,他就萌生过想要努力赚钱,飞黄腾达的念头,丁贵没给他打电话之前,他在城里兜兜转转,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大把大把的商机,就在这座生养他的大山里。
苗晓飞赶紧让林水生留点这个药茶,他这次去县城,要把这个也带上。
这药茶,在林水生眼里根本不算事,他马上答应,拍着胸脯打包票。
女人和男人们手里的一张油饼还没吃完,就看见,张香灵带着她的采果队下山了。
你看她们,一前一后,一个挨一个的挎着竹篮从山间小路走下来,竹篮里是各色带着露水的野果,跟好水色的女人们相互辉映,她们好似云雾缥缈万灵山里的仙女,甜沙沙的笑声像是山里的野蜂蜜,醉到人心坎儿里。
张香灵带着大部队下来,她说:“我忘了问你,晓飞,你要这野果,做什么?”
不但张香灵好奇,在场的男女老少都好奇,这些野果子,山里人常见,不是啥稀罕物,几个坝上的娃都吃的不想吃了。这玩意儿,难道也能当药?
苗晓飞没回答,他还吃不准自己的办法行不行得通。
他把碗一放,把野果洗干净,哗哗啦啦全倒进大锅里过一道水,等过好水,他再把这些果子倒进先前熊嫂准备的糖水里。
“这是要干啥呀?”女人们个个惊奇的不得了。
苗晓飞故意吊她们胃口:“现在还不能说。熊嫂,你把这些个糖水野果,找个大桶装进去盖严实,浸到水库里,行或不行,咱们晚上见分晓。”
“让让,让让,都围着干啥,该干啥干啥去!”熊嫂领命,撸起袖子开干。
此时的苗晓飞信心满满,他不会想到,他的这个尝试,会让他在不久以后,把辛辛苦苦累积起来的资金,赔个倾家荡产……
仙家坝热火朝天,干劲十足,这边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有人看着苗晓飞跟当年的苗天仁一样,即将成为仙家坝的顶梁柱,却气的要命,这个人,就是苗晓飞的堂嫂——马玉兰。
这些天马玉兰看着苗晓飞上蹿下跳,又是给西坡卖粮食,又是搞小作坊整草药,关键他现在,还当上了西坡一队的队长,听说连丁贵和丁广平都捧他的场,马玉兰还听说,自己表弟杨三赖,被苗晓飞害失踪了,这让马玉兰气的老肺要炸。
头先苗晓飞刚回来,马玉兰就跟他结下冤仇,上回修电路,她跟苗大顺计算的好好地,偏巧张良友回柳家坪,被苗晓飞抓个正着,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不说,一口恶气也没出出来。
这几天马玉兰一出门,有好事的女人就问她:“她大嫂子,大顺他表弟,仙家坝的苗晓飞?现在不是正搞啥工厂呢嘛,咋,没让你们两口子跟着沾沾光啊?”
这事不提便罢,提了,马玉兰就呕心。
尤其是今天上午头,仙家坝的张香灵,托人来王家坝找工人,说是给苗晓飞作坊里招工,管吃管喝还不算,一个月还有工资拿。不出家门就能赚钱,王家坝的女人不少都去了,有几个妇女,故意从她跟前走过去,还问她去不去?
那哪儿是问她,那分明就是看她笑话!
马玉兰越想越生气:不行,她这两天气的吃不好,睡不香,眼看都要落下病,她琢磨着,不能就这么下去,她得找个机会,报复苗晓飞。
很快,一条毒计就在她心里产生。
她男人苗大顺是个窝囊废,三脚跺不出来个屁,让他去找苗晓飞的麻烦,等于自取其辱。
既然是这样,那她只能去找王大兴。
她跟王大兴是青梅竹马的交情,王大兴他儿子让苗晓飞粮仓里的电,给电傻这事,马玉兰也听说了,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王大兴不能就这么算了呀,她得攒做王大兴,去找苗晓飞的麻烦。
这天下午,终于给马玉兰抓住了机会。
苗大顺这天中午喝酒喝高,人沾着床板,就开始呼噜连天,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马玉兰在院子里冲了个凉,换上新衣裳,抹上雪花膏,一摇三扭的走进王大兴家。
那天晚上王金龙爬罗雁的炕,被忽然回来的李宝来袭击,这一袭击,把王金龙吓出病来了,打那天起,王金龙居然怕见人了,他整天啥也不干,就蹲在院子里,趴在地上,画屁股,画女人的屁股,再说详细点,是罗雁的屁股。
马玉兰看见他画的屁股,就问他:“金龙,你这画的是啥呀,你哥呢,他在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