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灵妹子,你这话怎么说的?这不,我是来给咱们作坊老板,送早饭来的,人家现在,可是咱们的金主子,我不好好巴结巴结?你不是还没在作坊正式干工呢吗,你也快巴结巴结?”
张香灵眼波脉脉,她扬了苗晓飞一眼:“我巴结人家,人家也瞧不上我呢。”
苗晓飞还真想起来一件事:“你要不提我还真忘了,一会儿交给你个任务。”
张香灵不理他,她瞧见李娇杏带的金戒指和金耳环,眼睛一亮,故意摆架势,在李娇杏身上左闻闻,右闻闻:“娇杏姐,去一趟城里,金戒指跟金耳环都带上了,是谁送的呀?我咋闻着你身上,还有股香味呢,不像花露水的味,是不是啥稀罕物,说出来,让我也长长见识。”
张香灵这话,直指苗晓飞。
李娇杏听得出来,张香灵这话酸溜溜的,像在吃味儿,她故意要逗张香灵,挽住苗晓飞的胳膊,春风得意:“傻妹子,这哪是啥花露水啊,这叫香水,城里女人都喷这个,香不?还有我这金耳坠、金戒指,我身上这身衣服,都是咱老板给我买的,咋样,洋气吧?”
“杏姐,你别开玩笑。”衣裳是他买的不假,金首饰跟他无关。
张香灵看苗晓飞这是不打算辩驳,她心里醋意更浓:“开哪门子玩笑?你是我们老板,你还不是想给谁买什么,就给谁买什么?”
“呀,娇杏姐,你身上的衣裳真好看。呀!这金耳坠也好看,杏姐,谁给你买的呀?”罗雁和麦穗走进来,麦穗一瞧见李娇杏穿的戴的,就咋咋呼呼开了。
苗晓飞也不搭腔,他把李娇杏送来的鸡蛋面吃完,怕几个女人胡扯没边,把她们从老粮仓里叫了出来要开会。外边已经是天光大亮,万灵山里薄雾缭绕,正巧林水生踩着露水过来,蒋喜娣跟熊嫂紧随其后,人员到齐,苗晓飞简单开个碰头会议。
刚才苗晓飞说有正事跟张香灵说,是让张香灵集合一个采摘队,去山上摘野果。
这事儿难不倒张香灵,她男人丁建军原来就是收山货的,万灵山里头的野核桃、山松子、菌菇、野浆果,没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她一时兴头上,下二队和三队去叫人,女人们一听,好家伙,还有工资,连问都没问要野果干啥,一队娘子军,跨上竹篮,雄赳赳、气昂昂的上山去了。
倒是罗雁开口问他:“你让香灵摘野果干啥?”
“我有我的妙用,你跟麦穗上午先别干活,去她的代销点里,拿一斤冰糖、一斤白糖,看看谁家有蜂蜜,要一斤蜂蜜。”
苗晓飞说完又去找熊嫂,让熊嫂支起大锅,等着熬糖水。
女人们不知道苗晓飞要干什么,她们都是要从苗晓飞手里拿工资,管你干什么?只要给钱,干啥都行。
这一上午,老粮仓门口出奇的热闹。
熊嫂架起大锅,她像是灶王爷,拿着大锅铲往火灶子跟前一站,一下一下的推锅里的糖水,苗晓飞先叫她熬上一锅白糖水,再熬上一锅冰糖水,再熬上一锅蜂蜜水,哪个熬完,就倒进大盆里晾着。
蒋喜娣呢,带的绣花队,人手一个线箩筐,七八个女人把织好的粗布,裁出花样,上面绣一朵兰花,再搓根布绳往上一系,嚯,好生精巧。
粮仓外头的绣花队和熊嫂有说有笑,粮仓里头也没闲着。
苗晓飞把一百颗五子衍生丸跟金贵补肾丸,全部装进绣花队绣成的荷包里。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这一批药丸往富耀虎手里一送,他就等着富耀虎亲自找上门了……
因为有提成和工资,每个女人劳动热情高涨。
麦穗跟罗雁把糖交给熊嫂以后,又回到各自负责的岗位。
苗晓飞没给罗雁安排具体任务,她就带着妇女们捡草药分类,麦穗教她们这个炮制,要放进铁锅里炒,炒黄了放进碎粉机里打粉;那个要等到这个碎粉碎到什么程度才放,后放的药效更强。
林水生专门熬药,把碎粉机里打出来的药粉,加万灵山里的山泉水煮沸,慢慢熬制成药膏,再放入少量万灵山里的野蜂蜜,捶打成药泥,放进制丸机里。
那制丸机像压面条机,药团子放进去,先压成饼,再切割成条,里头有刀片,转上一圈,就把指头粗细的药条子切成拇指肚大小的颗粒,把颗粒收起来倒进制丸机的滚筒里,滚上十来圈,一颗药丸就成了。
把滚好的药丸倒进竹箩,一层一层堆在老粮仓西北角,晾上几天,这就算成品,下一步装进荷包里,卖到县城,这响渣渣的钞票就回来了。
一上午,老粮仓里又是机器嗡鸣声,又是女人们调笑声,不干活儿的男女老少也来凑热闹,搭把手帮个忙。
渐渐地,有人感觉到,仙家坝和以前,似乎不一样了……
苗晓飞是不知疲惫,他干的起劲,把炮制好的草药,一筐一筐的往碎粉机里端。
罗雁刚捡完草药,苗晓飞从她跟前过,她站起来攥住他的胳膊说:“你慢点,你现在做的兴起不觉得,到了今天晚上,保证你两条胳膊生疼,连筷子都捏不起来。”
麦穗也才检查完几十斤草药,她看苗晓飞不听罗雁的,抿嘴笑说:“晓飞哥,你老早就去上学了,不知道做活靠的是耐心,这些活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出来的,你又不是机器,哪有你这样,恨不得连轴转?你得劳逸结合,你看俺们,都是做一会儿活儿,歇口气,喝口水,再干。”
苗天仁疼苗晓飞这个孙子,从小到大,没让他下地干过活儿。
但是啥样的地,长啥样的种。
苗晓飞就算飞出山窝窝当了金麒麟,他还照样是山里人。山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的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苍劲,靠着的是披星戴月的韧性,其中甘甜苦辣,都化作田间山涧的山歌欢笑,飘荡进延绵百里的万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