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当月的例假迟迟不来，过了一个星期， 我买了试纸检查。因为是第一次使用，把使用说明里的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断定：如果两条红线，就是阳性，就是说怀孕了。结果是触目惊心的两条红线。

在QQ上告诉韩斌：“我怀孕了。”“该死！怎么会中招？不是用套了吗？”

“可能是在旅店那次。我以为是安全期，我说了不要戴的。”“惨！安全期怎么也会怀孕。”

“我也不知道。只有做人流了。”我说的轻巧，因为还不知道厉害。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再相信安全期了。等我这个星期过来，陪你去做手术。”

“不用了，我明天自己去。”

“不行，让我陪你去！”

“真的不用了，你最近来N市太频繁了，别再来了，会让你老婆怀疑的。”

“你知道吗？初六那天我急着回H市，就是她打电话说她确定怀孕了。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爱的女人为我怀的孩子，必须生下来，而我爱的女人为我怀的孩子，却必须打掉？我真是该死，太该死了……”

我也在自责：该死的人是我！是我的不负责任，害死了一个无辜的生命。只是，不管怎么样，我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因为，我不知道他/她的父亲是谁？

究竟是韩斌还是常磊？那一次前后两天里，他们分别在我体内都播下了种子。

第二天的手术，是常磊陪我去做的。

（195）：：

对于人工流产这件事，我耳闻已久，却没有亲身尝试过。除了经殷樱之口得来的流于肤浅的疼痛认识外，并没有过多意识到对身体和精神的伤害。

除此之外，则是工作室另一个堪称元老的员工，大家叫他“老九”，在十九岁那年，将一名同样十九的女孩肚子搞大了。老九向我预支当月的工资，急着带女孩去堕胎。我当时将800元人民币扔在他面前时，狠狠地教训他：“买不起避丨孕丨套吗？你TMD每天少花点时间看A片，撸管打飞机，多给我下两次副本，每个月的提成不够你买两盒避丨孕丨套吗？”

老九解释：“她对避丨孕丨套过敏，不习惯那些橡胶皮捅进去。”

我鄙夷：“放你的屁，两个月前，来工作室找你要钱去打胎的，不是这个女孩吧？你就是**里的垃圾货，就喜欢不戴套玩，是不是更爽？”

他坐在可以转动的椅子上，一边左旋右转，一边还敢调戏了我一句：“爽是不爽，老板娘你还没有深刻体会吗？”

我气得踹他一脚，准确地跺在他裆处，他夹着双腿跳起来，又痛又叫：“我靠，你想要我老二的命呀！”我才意识到，那一脚我跺重了。

我的鲁莽行为的结果是：下午老九赶一个代练急单，脱不开身，我因中午那脚跺的他差点断根，心怀愧疚，不得已同意带着他19岁的小女友去城乡结合部小医院做了人流手术。

也不知道她故意还是医疗条件有限，手术时，我在外间听见她在里面一会嚎叫一会大哭，那声音犹如鬼魅一般，听的我整个脑袋都快炸了。

手术后，我带她打车回到小院，将老九从电脑前揪出来“走吧，走吧，带她回去休息吧。”临了给老九口袋塞了200元钱。

（196）：：

第二天的手术，是常磊陪我去做的。虽然我们不是未成年人，但毕竟是没有结婚手续的“同丨居丨者”，在医生责难的眼光中，常磊承受着比我更难堪的压力。

在妇检后等待确定结果出来的时候，有个五十来岁的女医生一直在数落他：“怀孕了就结婚啊！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太不象话了，又不想结婚，又把女孩子弄怀孕，你知道对她身体有多大损害吗？”常磊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女医生继续：“我告诉你，也提醒你哦，以后千万要注意了，不想要孩子的话，就要小心避孕！”常磊微微点头。

手术后，我在外间的病床上休息，麻药过去后开始有疼痛感。人也虚弱地像是走了一趟鬼门关。常磊一直抱着我，默默无语，却又胜于千言万语。

回到家，我的心情低落了很长时间，工作室的事情基本上全部撒手交给常磊去管理，我调理着身体也调理着心情。

这段时间，沈阿姨出了力，尽心尽力地照顾我，让我第一次知道女人人流原来跟生孩子一样，需要好好地休养。

大约在第三天，韩斌来过一次，给我买了营养品，带了一套首饰，还送了我一部新手机。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自责到死，我其实一点也不怪他。

韩斌陪我过了两天，第一次我们没有任何性行为的在一起住了两天，简简单单地过日子，简简单单的生活。

韩斌走后，我把原来使用的旧手机送给了常磊，他不愿意接受，我安慰他：“不用怕他怀疑，就是韩斌让我给你的，带着，明天去办张卡有紧急的事也可以联系。”

（197）：：

在我静养身体的那些天里，我从常磊的眼眸眉梢读到了一种为夫为君的男人才会有的责任感。

递到唇边的水必定是温的，不凉也不烫。房间的空调什么时候该加温，什么时候该换气，都是他记着。我说想喝鱼汤，他熬了通宵工作后清晨跑去江边渔船买刚打来的活鱼。我说想吃城里的美食，再远他也去买来送到我床边。我说冷，他送上滚烫的胸膛让我依靠，我说无聊，他从网上找了新闻笑话，给我解闷。

人闲着的时候就想着要出去，我被闷在房子里却想着能够开车去郊外吹风。心血来潮地有了买车的念头，只不过驾照还没有，于是打电话给表弟凯非，因为他爸爸，我的小姨父在车管所工作，想打听下学车考照的程序。

和凯非联系上，又勾起了他的IT梦想，囔囔着要到我的工作室来参观，我也算经过了一年的苦心经营，从原来的二三十人小型发展到五六十人的规模，某些所谓电脑公司的员工也不会超过十人。

在一个星期六，凯非寻着我给他的地址找到了我的工作室，因为毕竟属于非法经营的黑色产业，我们的场所比较隐秘。

凯非见到了常磊，那天穿着的衣服正是我送他的，凯非绝对的眼熟，当着常磊的面问我：“他是你男朋友吧？，这件衣服还是我陪你去买的。”

我否认着：“他是这里的技术主管，工作室能够运营到今天，他可是功不可没的。连春节都没有回家，我送他件衣服，有什么啦！”

常磊被我认真的表情逗乐，含蓄而腼腆地笑了笑，说了句“你们聊吧，我去楼下守着，一分钟不在，就担心他们给捅娄子出来。”留下我和凯非在房间闲话家长。

凯非状似无意的提起：“姐，华烨在找你——”

“他找我干嘛？”我蓦然惊讶，很久没有见到他，和他的消息了，惊讶于我们在公众场合见过几面，没有留下过彼此的联系方式。

“不知道，说让你打他电话，可能找你有事吧。”

“你怎么见到他的？再说我没他的号码。”对于凯非会和华烨有来往，我也不意外，凯非是我表弟，同属一所中学，小我一届的凯非经常找华烨帮他打架，如是。

凯非翻了翻口袋，掏出一张名片，交给我：“呐，华烨的，你跟他联系吧。我上次在路上遇见他，买了灯具什么的，据说在装修新房。大概是要结婚了吧。”

我故作爽朗地打趣：“找我干嘛？莫不是做伴娘，哈哈。”

他和殷樱要结婚了吗？

我叹了口气，原来他还是娶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