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徐老板在给黄天杰发了支香烟之后，也随手递给坐在他身边的我一支。

我说了声“谢谢。”

徐老板一愣，很是意外：“女的？”

黄天杰点头：“我女朋友，高手哎，你看我们三个队员都被她杀得稀里哗啦的。”

我用余光瞄着这位徐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商人。

他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目光锐利地打量了我在操作的双手，大概是多少了解一点点游戏的手法，从我左手几个微操动作看得出来，并非一般菜鸟。

他问黄天杰：“上次和老林他们打了几场，砍翻他所有人的，就是她？”

黄天杰带着自豪的语气：“是的，就是她。她冒二水的名上场的，我都没敢说她是女的。老林那次输了五万，要知道她是女的，肯定气的要冒烟了。”

“你小子，神啊，从哪弄来的？这水平，你都搞不定吧？”徐老板嘿嘿的坏笑，在旁边不住的抖腿，抖的我有点烦。

网吧的徐老板见到我吸烟，劝我：“女孩子不能吸烟的，会老的快。”

我憨笑：“不吸烟，也得吸二手烟啊。不是说二手烟更有毒吗？”

徐老板拍拍我的肩膀：“我是把你当女儿一样对待，提醒你呢，这帮臭小子，都是不学好的。头脑发起昏来，都是二百五。”

身边的黄天杰亲昵地揽过我的腰，对徐老板说：“得了吧，这里也就是她不知道，老大当年可是扛霸子的,你别把我女朋友吓跑了，还指望她替我打比赛呢。她跑了我们赢不了，你的投资打水漂。”

徐老板说“行，行，只要你小子别见色忘利就好。”

两人颇有默契地哈哈大笑，笑得我莫名其妙。

23

徐老板走后，我问黄天杰：“什么叫扛霸子的？”

他给我的解释：“道上混的，砍死过人，替他们老大坐了十几年牢，出来后，老大给了他三百万，自己做生意。这家网吧就是他开的。”

我还是不解：“那你们战队，和他有什么关系？战队又不能帮他挣钱。”

黄天杰撇撇嘴：“你以为呢，商人无利可图，他会赞助我们训练场地？”

我傻兮兮的，对此一窍不通。

他说：“国际上早就有比赛了，在韩国有比赛的奖金都十几亿韩元的。我们国内虽然还没有商业性的比赛，但是黑市早就有了。”

“怎么盈利呢？”

“赌胜负嘛。”黄天杰唏嘘，“其实就像赛马啊，赛狗斗鸡之类的，我们还不是专业的，像徐老板认识的一个姓郑的老板，手下养着20来口人，每天屁事不做，就是训练，然后出去比赛。嗯有点韩国人的味了。不过他们打的是黑市，一场比赛赌注在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不等。”

“你们也想打黑市？”我总觉得那是非法行为。

他摇头：“我们的技术不行，所以大家也只是业余选手，这个啊还是要靠天份的，你很有天份啊，真的可以走职业选手的路，现在也有很多全国性的比赛，纯比赛，倒不是图奖金，好歹将来也算是一项竞技运动，搞不好若干年后奥运会都有这项比赛了。你可以做职业选手，可惜你不肯……”

我摇头。

名利对我来说，还没有概念，我玩游戏只是为了玩，为了发泄不满，或许也为了逃避现实。

他叹气。

24

我以为这是一段纯粹的恋情。

纯粹的如同青葱岁月里晨曦初阳，可事实也许并非如此。

备战两千年的全国比赛，黄天杰一直在劝说我加入他们的战队，在我的名字Demi前冠上他们战队的名字，不日参战，可是我一直拒绝。

可能是他一直无法劝服我代表他们战队去打比赛，觉得我太过执拗和绝情，于是有一段时间开始对我冷漠疏远。

恰逢那段时间里，秋雨连绵，黄天杰借口工作开始忙碌减少了约会见面的机会。我依旧像只被雨淋湿的猫，蜷缩在堂哥的网吧里，舔舐着脏兮兮的毛，似乎有被冷落的哀伤。

在和张伟刚的互联网上联机中，一败再败，引起他的怀疑。

于是在MSN上发消息询问我：“怎么不在状态？”

“心情不好。”我不在乎掩饰。我们联机对战不下百场了，一个细微的变化和失误都躲不过彼此的眼睛，何况以我的水平能甩他几条马路，即使再漫不经心也不至于连输他几场。

“怎么了？天杰欺负你了？”他倒是瞧出了端倪。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默认。

张伟刚忙替他解释：“最近可能训练强度比较大，天杰他也有压力的。如果不能参加这次全国比赛的决赛阶段，网吧的徐老板和我们签订的合同就作废了。我们以后就没有训练场地了。”

我懒洋洋地打出字：“你们有把握吗？通过江苏赛区的选拔赛。”

他的回答：“说实话，没有吧。不过，如果有你的话，应该就有九成把握了。”

“……”我在电脑这端无言，敲出一行符号。

“你为什么不肯代表我们队去参加比赛呢？”张伟刚的问题直接切中要点。

我叹气：“上次全国比赛报名时，你跟我说过，报名的话要身份证的，我没的。”

“你没身份证？”他怀疑。

“在我爸妈那，我要不到。”我实话实说。

“你不肯加入我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多少有点吧。”我心烦意乱，点起一支香烟。想要参加比赛得有身份证，它被扣在爸妈手中，要怎么才能拿到，我是在没有把握。

过了一会，他的消息才传过来：“幸好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愿加入我们，当初天杰和我们都担心，你如果被别的战队拉去，恐怕我们队就灭顶了，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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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我把左手夹着的香烟塞进嘴里叼着，空出的两手打字：“不至于吧，其实你们所有人中，我也不是每个人都打败过的，比如天杰啊，我们还没单独联机过。”

张伟刚笑：“你都不知道，当初我们在浩方的联战，前三局是我打的，后两局就是天杰实际操作的，还是打不赢你噢。我们查了你填写的资料，发现你是南京的，所以天杰才派我一定要把你骗过来呢。”

“骗？”我突然对这个字眼很敏感，联想到黄天杰对我所做的一切，难道他要我做他女朋友的目的，就是为了留我在身边，而不去加入别的战队，成为他们的对手？？

我沉默着。

张伟刚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立马来挽回：“你别胡思乱想啊，天杰对你是认真的。我和他是大学四年同学呢，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认真过。他是真的喜欢你啊。”

“是吗？”我当然要臆想，从什么时候起，我变得如此不自信。

“切，你们俩谈了这么长时间了，他对你是不是真心，你还不知道吗？不是我替我们老大说话，外面喜欢他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可没见他对谁好过。戴觅，我跟你说实话，老大这人比较狂傲，一般不服人的，他应该是对你服了，才喜欢你的。”

“他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游戏啊？”无论外表如何中性化，坠入爱河的女孩子，永远都逃不了的婆婆妈妈。

张伟刚坏笑：“天杰爱游戏，我是肯定知道的，而你是游戏与美女的完美结合，他不爱你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