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中午请我吃饭，之后在宾馆陪着我聊了一个下午，他极力在给我推荐一种名叫邓公液的酒，我想，他可能以为老板无所不能，同时以为我这个假冒的特使能随时上达天听。我虚与委蛇着，我不能自己拆自己的台，我还需要律师给我撑起考察的摊子，还需要沃尔沃和黄大哥，还需要给师父留面子，所以我只能装的自己很牛。律师给我登记的房子是特价之后二百多的房子，我也咬咬牙住下了，面子很重要。
谈起考察的安排，律师从朝天门歌乐山温泉无所不包，我谨慎的问了问需要多少钱，律师说怎么也得一万多，我直接说这次就带了6000元，牵涉到钱，不能马虎，不然就该自己买单了。律师听罢直接给师父打了电话，他以为我的钱归师父批，师父告诉他要给老板节省开支，就按照这么多钱办，他诺诺的答应了。
晚上，律师带我吃了重庆的火锅，那家火锅店是黄大哥的产业之一，律师当年靠着法律救过黄大哥，所以黄大哥只要律师需要，甘愿当跟班。黄大哥的小弟过来敬我酒，都是一仰脖就干，之后不忘说一句重庆有事找他们，我很受感动，隐隐盼自己在重庆有些什么能让这些江湖朋友出手的事情。
吃完火锅又去喝夜啤酒，黄大哥没有去，律师一个电话叫了好几个朋友，有两位还是重庆公丨安丨局的人，好像是二处的。算是律师的白道关系。晚上我喝着啤酒，我在想这大概是律师在重庆的骨干关系了吧，为了我这个特使，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第二天，我去了现场，师弟是女老板公司派驻现场的人员。师父让师弟对我这次的行动全力支持，所谓的全力支持就是做为我们公司的员工接待考察，不仅如此，还得让现场的人都承认这个案例不是女老板的而是我们老板的。这件事难度不小，但我们那个时候还是很纯真的年代，只要师父一声令下，就全力以赴。不是和师父有多少感情，而是师徒二字限定了一些行为准则。何况，这是帮我的事，他做为兄弟只能全力以赴。
师弟是一个很冷静的人，朋友不多，但只要他认为的朋友就会毫不犹豫的两肋插刀，我，是他的朋友之一。
我去现场见了师弟，和师弟在现场反复看看，准备着预案，尤其是曹工会提什么问题，什么地方会穿帮，反复计议。至于现场操作人员和技术人员，师弟说他已经消过毒了，但我晚上要请客吃饭。当晚，我请师弟和一干技术操作人员吃饭，地方是师弟选的，吃饭不贵，这些人称呼我老总，一遍遍敬酒，我也一遍遍回敬。师弟平时不喝酒，那天有些兄弟相逢的感觉，也大口大口的喝着酒。这么多年了，我和师弟再也没有那么喝过酒，我想这不仅是酒量的原因，而是我们都失去了一些可贵的东西。
第三天，曹工四人来到重庆，我和律师开车接了他们到宾馆。曹工这些北京土著，穿着很是一般，加上其貌不扬，要不是满口傲气的京腔，我想谁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每个人背着包，流着汗，抽着烟，神色茫然的看着前方，我那一刻想，钢厂唯一没有教育他们的大概就是仪表了吧。
路上，曹工告诉我他们出差的标准，一人住宿一百块，所定宾馆不能超过二百元。而我恰恰让律师定了两间二百多的房间，我只好装作豪气的告诉他们，放心住，多的部分我来支付。
现场的考察当然没有太大问题，出水已经被师弟稀释过了，数据也被处理过了，曹工再多看，就有技术负责人已技术保密为由拒绝，我们还假意的进行劝说，结果肯定是无效的。
不得不佩服曹工在这方面的经验，他在总结所考察的两个案例时，告诉我不能说明问题。这个结论让我有些失望，但我只能苍白的强词夺理，同时告诉律师公关使用新手段。
律师在考察的第二天带我们去了大名鼎鼎的统景温泉，泡完温泉去住宿，那里有个度假山庄，是律师朋友开的，律师给我和曹工各准备了一幢别墅，所谓的别墅，无非是在依半山而建的房子，区别于宾馆大楼里的房间。一开始我们也定了宾馆的房间，到了晚上其余三个人休息的时候我们偷偷去了别墅。在去别墅的路上，我给曹工塞了一条烟，重庆本地的，230元。曹工推辞了两下就收了。
律师给曹工安排了美女陪宿，同时让美女说钱已经交过了，不料，曹工没有笑纳，这才是真正的洁身自好吧。
睡了一夜，接着去游小三峡，看猴山，吃烤全羊。曹工兴致很高，也很好喝，当天晚上喝酒只喝到桌上只剩我们两个人。在一同走肾的时候，曹工告诉我在项目上他会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我虽然喝得有些迷糊，但也为之一振。我知道，重庆这边不辱使命了。
回到重庆，我直接买了机票飞杭州，也不顾师弟让我请大家吃饭的要求。害的师弟在很长一段时间说我混好了就没有人情味，每每说起来我只能苦笑，我知道我远没有到混好的程度。
杭州有师兄，他同样接到了师父的令牌，让全力以赴。师兄和师弟不一样，师兄已然离开了女老板的公司，离开了环保这个行业。
四十四、考察（3）
师兄比我和师弟早入行一年，也就是早跟着师父一年。那是一个很有头脑很有魅力的男人，也是早年师父的狂热追随者，他的决定很多时候影响着这些师弟们。
2001年，师父跟随扬老板，师兄打的前站。
2003年，师父欲拉着这些徒弟，也就是扬老板的全部技术人员北上投奔女老板，是师兄的最后决心让师父如愿。那是的师兄，是扬老板看上接替师父的人，而且，师兄的女朋友在杭州。
2004年末，师兄看不到希望，他是这些师兄弟中第一个看出跟着师父没有希望的人，也是第一个下船的人，在2005年春天他离开去杭州的时候，师父很是伤神。我知道师父并不是在乎师徒感情，对于做大事和想做大事的人来说，任何感情都不过是菜里的作料而已，不能多，也不能少。
其实离开后师兄这些年一直过的不是很顺利，我有时候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想想师兄，我就释怀了，他比我更没运气。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这样错位，让很多有本事的人一生潦倒，反倒让一些不怎么样的人大红大紫。上帝啊，你真能开玩笑。
师兄重感情，一如师弟和我，这么多年，对于这份师门的感情总是很看重。所以师父发出指令，他就认真对待。
我飞到杭州的那天中午，师兄请我吃了饭，本来我要买单，结果服务员说买过了，再看师兄，笑眯眯的把发票给了我。师兄告诉我现场他已经联系好了，明天我直接过去就行。
晚上请唐山的那帮人吃饭，师兄更是以我们杭州分公司经理的身份出席，频频敬酒。最起码让唐山的人认为这个公司实力强大，连杭州分公司都有。问起江西现场的事情，师兄也对答如流，那是扬老板的案例。有人问师兄扬老板公司和我们的关系，师兄一句合作公司很巧妙的回避了过去。
唐山方面带队的人是一个头发稀疏的精瘦男子，他的头发是地方包围中央型。后来我发现了一个特点，本届焦化筹备组所有的主力都聪明绝顶。厂长有头发但那是假发，副厂长直接聪明绝顶，曹工头发稀的就像随时报数一样，加上这个精瘦男子，他姓杨，我不免把这种状况和一个与他姓有关的不雅病联系在一起。
北京方面的考察组都是和曹工一样的北京人，北京人的满不在乎让人总觉得他们受惯了礼遇。而杨工带队的唐山人显得很实在，常年在工厂当副手，除了上项目很少有受到礼遇的机会，这次对我专程陪同显得受宠若惊。
我在桌上主座一坐，无意中说起自己有脂肪肝，杨工马上要分我的酒，让我注意身体。我说没事我喜欢喝，同时二人约定回京经常聚在一起喝喝酒。我感觉良好，也吹嘘吹嘘高层的一些事情，杨工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