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子和二郎把剩下两个人揪着头发拖回来时,光头已经被我们打的只记得抱住头。连巡抢过手电筒玩命在三个人身上抽着,断了,还算厚的手电筒被他抽断了,电池甩在墙上发出闷声,很动听。
“别打了,别打了,我现在身上的钱全给你们,不够我去银行提,要多少都给。”光头逮到机会求饶说。
东子还在记恨他临走前的话,按着他的头,鞋跟根狠狠刨在了后背。接连几下,光头就那样被他刨到趴在地面,不停的边咳嗽边呕吐,似乎喘不上气。
“***当我**?”我拉住东子问,“我现在拿你一分钱,我回头就能被整个抢劫出来。明天都把脸洗干净了,自个拿过多少都送回去。”
“这逼样的还有记性?”东子挣开我的胳膊,冲上前抬腿又踹,“东西不用赔,我帮人家现在就找回来。”
街上的人走走停停,隔着街道已经站了很多人,伸着脖子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张嘴制止。连巡对这些没兴趣,呼喊着让行人都散开。
还算好使,看热闹的人群随着连巡的手指一点点断开,但很快又在其他地方汇合。新鲜的玩意总会有人看的,尽管它并不是好的。
拦住东子的不是我,也不是其他哥们,而是满头大汗跑过来的姜经理。
“可算找到了,消消火,这大白天的,没必要。”姜经理解释说:“李老板打电话让我给你们介绍位朋友,晚上你们找个地儿吃顿便饭?”
听到正经事来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光头的鼻子似乎被打破,血顺着靠在地面的鼻孔止不住的淌,光头伸手想捂,但却无论如何捂不住。
我矮下身把光头的手掰到了他的后背,破了就是破了,有些东西不如让它尽情的流。
姜经理带我们去富贵池临近的一家饭店的路上,连巡问起为什么我对那种小道道非常了解。我回答不出,我忘记了从谁那里学到这些,甚至忘记了学它们时的心情。
父亲工具箱钥匙丢的时候,我也同样“表演”了一次,自然,父亲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不同的是,他认为我学坏了,我没辩解,而连巡则认为我懂的玩意不少,很像样,我更没自豪。
人确实是最奇怪的玩意,同样一件事,不同的看法,只因为是活在两种生活里的人。我越来越厌烦提起两种生活这个词,人为什么一定要把彼此区分开来证明一部分人是异想天开的善良,而且,好像只有这种方法才可以澄清他们活的光彩,最最光彩。但我不得不承认,这种区分是我没办法逃开的。也许,我和我们也正是那些努力划开界限中的人的一个,或自卑或自大,却并不自信的划开。
想到这,我便觉得一切没了滋味。
“刘长洪。”姜经理把我们带进饭店的包房,介绍完后便知趣的离开了。
连巡喜欢交朋友,把我们简单的介绍了几句后,跟刘长洪开始扯些无关紧要的话。刘长洪也带了两个人来,应该是地头蛇,两个人年纪都不大,刻意装出来的凶悍样反而让我觉得太嫩。
比起他们,我有让我更哭笑不得的事情。小腰已经养成每天几通电话吵我的习惯,尽管每个男人都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左拥右抱喜欢自由,但没有谁希望自己的手机一直安静的没有女人通话,我也不例外。只不过当小腰提起约我出来玩的时候,我撒了谎,没有说自己已经出了市。猜不到的是,没过几分钟,她竟重又打电话说自己病了,想让我去她家看看她。当我拒绝后,再次打来电话的便是她的母亲。
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屈服了她的母亲,也许不会有下一次,我也从没想过有下一次。我没有继续撒谎,承认说我正在出差办事。电话那头空了一会,小腰冒出来焦急却小声的问起我到底出差办什么事,她根本不信我有正经事情要办。
要我怎么说,要她怎么信?
我真的希望鸡头现在就在我的身边,不是希望他帮我编一个在以后才会被看穿的谎话,而是我突然想看见他,想同情他,也被他同情一次。
鸡头与牛苗分手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问他。因为那是他第一次没有在挎上新马子后才踹掉前一个女朋友,而且我相信,首先提出分手的不是他。男人言不由衷的时候总是会笑,对着人笑,却不会背着别人继续笑。
所以我们都没有问。
事后鸡头曾与我说过,他说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一个人可以骗天骗地,骗别人拉屎放屁,但总会遇见一个自己不愿骗的人。
“为什么?就因为你放过鸡?”我替他不平。
“这就够了。”鸡头回答的却很坦然。
老妈告诉我她认了一个干儿子,住在楼上,与我年纪差不太多,是个好孩子。很可笑,当老妈和我的这位弟弟的母亲唠家常时,那位母亲却夸奖我有闯头。但我必须说清,她从未邀请我去她家吃过饭,甚至我的那位弟弟也从未主动与我打过招呼。
我没有什么可计较的,但我一直在计较。
现在想想,是自己多余了。我的以前和现在已经够了,小腰的这个问题让我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除了刘长洪提杯外,他的两个跟班自饮后撩起杯底,我根本没有陪,虽然借口自己酒浅,但我能看出他们两个多少有些不满。
其中一个自称“小北京”的家伙尤其藏不住心情,竟然把满酒的杯子狠狠砸在了桌面。“长洪哥,不就是被几个人诳了钱吗?你跟富贵池的老板提提,咱自己整。”
小腰听到我这边有人在吼,惊慌的忘记了继续压低声音,追问我到底在哪,到底要办什么事。
“就算我骗你,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别问了,挂了吧。”那是我第一次在她放下电话前收线。恰巧包房外的走廊里有几个人正在吵架,醉酒总是喜欢这样,“你先把外面的人整干净让我看看。”我嘲笑说。
连巡和刘长洪都不明白喝的热热闹闹的酒为什么会变冷,小北京脾气很暴,冷不丁站起身,抄着瓶子拉着身边的人走了出去。
“啥事?”连巡转头问。
“扎刺呗。”二郎的烟头在酒杯里来回晃着,“我把他叫回来?”
刘长洪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我没理会这些。
很多人都不明白都是在社会上混,为什么有的人是人见人躲的大哥,有些却被贬成家门口的地痞,包括曾经的我。但在汪洋身边,我却很快明白了这些。
现在这个年代,很少有人会像不懂事的小孩子想象的那样,为了证明自己是否在哪个地头好使,便领着十几个到几十个哥们与别人订点放血。当然,所谓的扫场子砸地盘更是少的可怜。即使做,也绝对是放一批没名没姓的小崽子去闹闹事。
大哥和地痞的区别,不过是在于谁能把“后事”办干净。或许,这也就是所谓的是否沾黑社会性质的区别。既然是社会,就绝对不会仅仅有打手,社会需要有**、有税务、有工人、女人,甚至还有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