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是最勤快的一位,有身份能接触到那些大腕,整个人都变的神采奕奕。但没两天,晚上拉我们陪他吃饭的时候他便抱怨起来,“**他妈的,脸上都镶金子了。寻思让他们早一天来,答应好吃好喝伺候着,就是想见见面,结果没一个答应过来的。”
金笛一直缠着我,巴望能有机会与明星照照相,也没在乎宁佳的醋味,那阵子除了睡觉以外从不离开我一步。听到亮子的话,金笛满脸失望的说:“想见就见,那就不值钱了。”
“别提,有俩讲相声的倒是来的快,进了宾馆就吵吵饭菜不对口。”亮子不满的说:“谁他妈乐意看他们那两张老脸,还不是啥名人,换成总在电视露脸那几个,我还真能安排点好的。”
毛毛并不热衷这种事,不过能在明星身边走一趟,以后好歹有个吹牛的资本,“明天我请他俩出门溜溜吧。”
“溜个屁。”亮子截口骂:“一听那些人唱完就走,好几个公司都要撤赞助。反正到最后亏多少都是政府拿钱,他们捞不到好处也顾不上那张脸了。”
“他们撤不撤关咱啥事?”毛毛不解的问。
“亏了的话,黑子哥不就白忙活了吗?”我提示说。
亮子点点头,“那群演员也真黑。告诉他们慈善了,都当没听见,出场费说死不降。人家香港那位办事挺扬气,直接砍掉一半,他妈的大陆的还牛逼上了。”
“那不是不红了吗,香港那位要是还火,咱给多少钱人家也不带来的。”二郎插嘴说。
“谁也别想半道撤钱,这两天我得挨个串串门。”亮子皱眉说:“演出那天早点到,门口谁敢倒腾票卖,拖边上往死打。”
“亮子哥。”金笛忽然换上特甜的笑,“给我弄张前排的票。”
“前排的票不卖。”亮子没吃她那套,“前五排都是送出去的,回头没人来我给你安排一下。”
开演是晚上六点,我和二郎跟着毛毛找来的一群小子大中午就跑到体育馆门口蹲点。其他人都挺兴奋,只有二郎一脸的不高兴。不能怪他,以往八百一张的演唱会门票他都往我兜里塞,我不愿来回坐两天火车去听十几首歌而拒绝时,他连惋惜都没说就把票丢在桌子上自生自灭。而现在,为了票贩子遭这种罪,落差是难免的。混日子是清闲,不过大多是越混越惨。
开演后十五分钟,票贩子终于忍不住,跑过来送给我们很多票,求我们让他们三块五块的价格把存货都处理掉。听到这些话,二郎笑的直岔气。“赶明铁路就应该雇咱们,肯定没票贩子还能蹦高。”
我赞同的点头,溜进场里发现基本都是假唱后便失去了兴趣。心里只是不平,三四分钟走走过场就有几十万拿,人与人之间的高低贵贱就是这么明显。所谓的平等都是富人出来造的谣,月亮湾那个每月只拿三百块的清洁大妈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她如果也愿意说自己的一生确实不如歌手走几步,我想不是她疯了,就是我疯了。
有个学生坐不住,带头起哄台上假唱,毛毛把他请到了门口。并没有打,当我玩弄着保安检查入场观众身体而扣下的几把匕首时,那小子吓的飞快的跑掉了。
“人也真奇怪,来听个歌,还带刀干嘛?怎么人多了不带把家伙,还不敢说话了?”我掂量着匕首,问保安。
“这算不错的。”保安年纪比我大很多,但知道我们是黑子的小弟时态度却很恭敬,“以往有球赛的时候,连个易拉罐里面都能藏着石头。都是到外面装逼的。”
毛毛耸肩把我拉到了远处,“黑子让我告诉你,过几天再去月亮湾忙活。”
“没事,我又不懂怎么带小姐,不干没关系。”我连忙说。
毛毛拉下脸,“到外面带小姐又不是黑子自己干,钱让别人赚去还不如让自己人赚。”
顿了顿,毛毛补充说:“***有不上道的,昨天晚上有三家把赞助撤了。李哥垫的钱,黑子也掏了点。门票一半都是送的,赔个了底朝天。”
“咱得把钱找回来?”我会意的问。
毛毛撇嘴说:“找是肯定得找。风头太大了,咱得悄悄找。别人我也不放心,你跟我把事办了,有你好日子过。”
我厌烦春雨,厌烦它那种会随着阳光而消失掉的冰冷。当我刚感到可以适应它的麻木,偏偏又把我驱赶回温暖。
演出结束前我叫出二郎跑到了音阶,等到金笛悻悻抱怨着亮子没有给她安排好座位而跟来找我们的时候,已经下起了很大的雨。
二郎外表虽然看起来很冲动的样子,但当我说完毛毛的要求后,他立即变了脸色。除了金笛以外,气氛不冷不热的尴尬着。
“人家好事先想到你俩,你俩哭丧个什么劲?”金笛好奇的问。
我深深喘口气,说:“这种活动不是有头有脸的人就能掺合进来的?李哥倒是有钱了,不一样得靠着矿山才能挂上名吗?”
二郎接口忿忿骂着:“那是他妈的得罪不起了,才想起我和阿峰。反正我俩外地人,出啥事也摆弄不明白地头蛇。往我们身上一推,什么都干净了。”
“说的好听是信得过我们,说难听的,我打赌这次毛毛找的人,全是半大小子。”顿了顿,我补充说:“跟订点一样,现在都讲究雇人和找傻咧咧愿意扛事的小痞子来干。”
金笛顿时清楚了我们的烦恼,皱眉说:“毛毛对你不是不错吗?咋说坑你就坑你。”
“他那脑袋?”我不屑的叹气说:“他没这心眼。”
二郎张口想骂,毕竟音阶老板是亮子的朋友,二郎狠狠咽口酒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那就别答应。”金笛干脆的说,“不愿干,你还逞什么能。”
“大眼死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我忽然压低声音说:“当时我怕,但我没闭上眼。”
金笛举着杯子的手顿在半空,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久,我相信她不会了解我的意思。不过我不介意这些东西。
每个人都在委屈的活着,那些能笑出来的人因为他们没有闭上眼睛。这不是该不该快乐的原因,却是能不能快乐的必须。
“你说咱天天听着黑子的话,干些对咱一点没好处的事,咱图个什么?”二郎终究忍不住,摇头骂着。
“混不就是拿自己开玩笑吗,什么时候别人不敢笑了,那就是混出头了,什么时候自己笑了,那就是该拉倒完蛋了。”我无所谓的耸肩,突然伸手捧着金笛的脸,“你看个没完了?”
金笛窘迫的推开我的手,“哥,没事少抻头,毛毛啥都不怕,你别跟他比。”
“我?”我点点头,“被人坑一次两次,我认了。他妈的如果还想玩我,逼急了我把事都捅出去,我就不信他还能找个地儿把我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