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再打一下试试,明天你们还能在这条线上捞钱,我他妈跪地上挨个叫爹。”二郎冷不丁冲过来把动手的男人推开,一把把我拉到身后。
杨国飞像个孙子一样,低头说:“哥们几个别这么大火气,反正没什么大事,让他俩道个歉就这么算了吧。”
我瞪着杨国飞,哼笑了几声,我从没觉得道歉有过什么用。
刚才动手的男人似乎是个头,张望四周发现没什么人之后,突然抬腿踹在了二郎的胯上。我刚闪出身扶住二郎想动手,脑袋结结实实被砸了一拳头。
我一直以为除了脑壳以外,里面的东西都是毫无重量的废物,不过这一次给了我教训。我清楚感觉到脑子里一层一层传着痛,有点像山头喊话带来的回声,慢慢渗进中央又慢慢向四周散去。最终聚集在脑顶,仿佛迫不及待要钻出个窟窿般震的双耳也鸣叫起来。
二郎知道我的脑袋扛不住打,见我低头皱紧一张脸时就明白我又犯了病。后背扛着,二郎一脚把我踹到人群外,随即发疯一样抡着拳头胡乱凿着。
胡同是由一栋住宅和小学夹成的,翻过栏杆有道三米左右的墙。我缓过神挡着脸冲二郎吆喝一声,随即踉踉跄跄跳进了小学操场。二郎没让我失望,紧跟着我跳了下来。只不过外衣被扯掉,跳的时候屁股被踹了一脚,落地把脚扭了。
痛都是人自己想象出来的,至少在这种情况下扭伤脚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我和二郎拼命往对面的校门口跑,也没介意后面追来了多少人。不是什么大梁子,传过校门我俩跑到临近的一条市场时,小偷已经没了踪影。
杨国飞在哪,我和二郎都没问。
我立即给毛毛打了电话,有点丢人,上车想堵几个小偷立威,没想到反被人家揍了一顿。毛毛与亮子一样护短,公车上的小偷不一定也在站前下过手,但自己人挨打了就是不行。半个小时毛毛就带来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守在了小学门口。
“杨国飞呢?”毛毛见到只有我们俩,奇怪的问。
我和二郎齐刷刷的摇头。被一群人围着打,不是谁都有勇气跑回去救自己的朋友,事后假仁假义唠叨几遍是最正常的事。
本以为剩下的都是毛毛来做,不过我还是小看了黑子的势力。紧接的几天,每一站都有便衣在下面守着,毛毛亲自带着家伙挨个车蹿。司机也被找了出来,这家伙开始嘴很严实,架不住发火的亮子的威胁,很快形容了一下那几个小偷经常出现的地方。
很巧,这群家伙以前都有案底,而且最近一个案子也涉嫌是他们下的手。T市有个长毛加工厂,长毛是人造丝的一个种类,也是唯一一个赚钱的种类。这群家伙前段时间买通了门卫,连续偷了四车货出来。虽然长毛分等级,他们只是随便搬,但也价值二三十万。因为这些只是怀疑,加上这群人多少有点关系,**一直没办法定案。很多事不是报了就抓,就像很多逃犯,不是**抓不到,而是他们还没心情动手,或者因为某些关系不方便动手。
有了黑子的插手,**抓这个案子更方便了,不到一星期就把每个人的下落都找了出来。
“别人都带走,当天打我小弟的那几个小子先交到我这谈谈。”亮子很生气,在月亮湾请客的时候说。
当天大雷带来的那个年轻**小王很快点了头,似乎他的权不小,年纪轻轻,其他**都不停询问着他的意见。尽管他们口口声声把黑子叫成老板,不过黑社会与这些人来来往往彼此客套的场面,确实是我以前不敢想象的。继续猜一猜,老朱接触的人也许更高尚、更伟大一些,也更让我无法相信一些。
可笑的是,小王还敬了我与二郎一杯。
一共十三个人,被抓的时候全部落网,报纸上把他们称作特大盗窃团伙。说实话,他们那点案子还不如一个领导签个条子贪来的钱多。小王也上了报纸,受了嘉奖。谁都清楚,这伙人这么快落网不是因为他的关系,而是黑子愿意扯破脸,只不过报纸上不能把黑子一起表扬而已。黑吃黑就这么简单,不光是靠自己的势力,而是光明正大的用各种合法手段来打击。只用刀子拳头也摆平麻烦的日子已经过去,彼此都有好处,别人即使想报复又不敢下手。从这点比起来,我所办的事根本不如黑子一通电话解决的干脆。
当天的六个人是由**送到月亮湾的。亮子让我和二郎认人,我们只单独叫出了车上的两个倒霉鬼。毕竟是**送来的,我以为亮子只是打一顿发发火气而已。
万万没想到,亮子出门找了块砖头,当着小王的面把两个人的右手手指都砸了。按在地上每人砸了七八下,甚至亮子自己的手也因为用力过猛被砖头磨出了血。
小王一直没拦,他们破这个案子基本都是黑子出的面。那些司机和道上的人根本不会听**的话,但黑子不同,漂亮话过后就是亮子赤裸裸的威胁。**虽然也干这事,但最没有亮子办的猖狂。
“他们这帮人进去以后给我打个电话,在里面我一样天天玩他们。”亮子指着脚下说:“我不管,以后谁在市区跟我装逼都这下场。”
二郎勉强装出的笑让我看起来很难受。那两个小偷的右手基本报废了,不知道算不算残忍。如果亮子的名声是靠这种手段一点点积累出来的,那我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是否还适合陪在他身边。
杨国飞住院了,当天我和二郎跑的时候他没动腿,以为说说好话就能挨过去,没想到最后被打破了脑袋。周围的路人帮他叫车去的医院,这小子后来一见到亮子面就骂我们两个不是东西,把他出卖了,还放号子以后要找我们两个算账。
我和二郎没在意。渐渐我发现一个人不能顾及那么多,肩膀扛自己的事已经重的无法喘气,何必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哥们。
经过那件事情以后,黑子突然找来许多人混在站前附近,只要是怀疑在扒包的小偷全部处理掉。不过下手的全是黑子信得过的人,或者带走,或者在附近找个闭塞的巷子。至于结果是怎么样没人知道,不过效果还不错。仅仅一周,站前变的规规矩矩,甚至连插队买票的人都不见了。
我很好奇黑子为什么对这种事这么关心,但我猜不到答案,更不敢随便问点什么。时间久了,我发现黑子与一些政府部门走的有些太近。按道理说,干他这一行多少都应该有些避讳,不单是他,与他接触的那些有身份的人也应该注意。黑子与我不同,我充其量扰乱治安或者刑事伤人恐吓,而他随便一笔买卖都可以被当成典型记录在案。没有盼头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同伙在外面逍遥快乐,但偏偏这些人毫不介意,似乎黑子一辈子都会平步青云一样。每天黑子的电话总是响个不停,大多数都是找他办事的。当然没什么好事,安排场子或者送钱,大概就是这些。尽管黑子接电话的时候总是在回避我们,不过偶尔亮子和毛毛都能不经意的露出风。
一旦能接触到黑子这种人,很多平常听不到的事情也会突然缠绕在耳朵里。
听不到的意思不是指事情发生的很隐蔽,而是事情被掩饰的很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