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等你进去就后悔了。有底气?那是罪遭够了!你要是再让他进一次,他肯定提前上吊。”我摇头,连骂他的心思都省了。老K什么德行我还记着,为了早出来几天,肾都割出去了。咱不懂什么科学,不过一个男人,尤其混在外面的男人,断根指头也不愿意少块肾。
刘宇没介意,他脾气并不坏,只是太急于装逼,“老朱就不用提了,就是路子野。没有哪个人他不认识的,矿山都承包下来了,这就是力度。”
我对这些大人物就算有那么一点憧憬,也只是眼红他们活的滋润。比较起来,我眼睛更多的还是在瞟着亮子。
真爷们!我心里反复这么想着,那张娘们脸现在看起来都是有楞有角。换个年代,我肯定是那种到处贴大字报积极追随偶像的热血青年。
“你以前混过吧?”刘宇突然问:“我瞅你这派头就是混过,那天咱动手,我一点没看出你怕过。办什么事还都有前有后,混的不错?”
跟放屁没两样,混的不错我干嘛跑外地来?但我没法解释,只能闷头笑:“啥不错?我就是跟几个哥们天天扯淡胡闹,黑子哥提的那些人我都没见过,能有什么出息?”
“那你怎么自己跑这来了?”
“别问了。”我刚回答完,却发现这句话是黑子说出口的,登时我有点傻眼。
亮子盯着我,半天才说:“这脑袋,赶明我去医院切开重新铺铺线。半夜起来迷迷糊糊的,刚才才听出他不是咱这的人。这口音一听就是海边的,一股子海蛎子味。”
“至于吗?”我打个哈哈想盖过话头,偏偏刘宇不开眼的继续问:“说说啊,是不是犯事了?**,我就爱听这事。”
我不自然的拉下脸,心里乱跳起来。
黑子是场面人,笑着说:“小宇,老实喝你的酒。这酒我刚从朋友那要的,要不弄两瓶像样的回来,亮子肯定骂我不讲究。”
黑子是有意替我挡着,亮子则根本没兴趣听我唠叨,笑着跟黑子重新胡扯起来。
只有刘宇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着,五六次还是七八次,我摇头摇到晕,他竟然还沉着脸说我不地道。
“操,问个JB。我他妈捅死个人。”我一激,顺嘴把话吐了出来。
黑子和亮子也突然闭了嘴,刘宇兴奋的拉着我,“因为啥?啥时候捅死的?”
我慌张的掩饰,“没死,在医院抢救呢。昏迷了几天,我也懒的问。死了更好,大不了我赔他一条命。”
亮子这才提起精神,“对,不用问。大不了赔一条命,到时候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黑子抬手戳了亮子一拳,“就知道跟小崽子闹,这小孩还行,别吓到人家。”
我有点憋火,低头把杯里的酒都灌了下去。洋酒这玩意是我欣赏不了的,啤酒喝的是痛快,白酒喝的是时间,洋酒我不知道喝的是什么,大概就是钱。
黑子看我在咽嗓子,丢给我一根烟,“我看你也不像那种爱闹事的人,年纪不大,怎么搞的这么大?”
我一口气把烟吸到头,过滤嘴也被我咬的破破烂烂,最终把我跟海滨的事讲了一遍。
“**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亮子不屑的打断了我的结尾。
“对你来说不大,对我来说挺大。”我突然顶了一句。
亮子很吃惊,随即懒洋洋靠在沙发上闭起了眼,“要是换成我,我肯定再补几刀。”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误会了亮子,他看不起的不是我那点烂头事,而是我现在的邋遢样。
黑子似乎对这事没什么兴趣,随口问:“你那些哥们呢?走的时候没送送你?”
“我没让他们送,跟我一起上火车的朋友都不知道我要走。被我捅的那小子家里挺有钱,我们折腾不起。”我觉得自己这事办的没错,有点骄傲的解释。
黑子乏味的也靠在沙发上,把话题转回了大眼身上。刚才大眼的几个小弟到楼下打扫,虽然是做个样子,不过让黑子终于吐了这口恶气。
没想到刘宇突然插了一嘴,“哥,让我哥们跟着吧,反正他自己在这也没什么认识人。”
如果说我不想跟着黑子或者亮子混,那纯属在摆谱。
狗改不了吃屎。我不在意到底混成什么样,我只是离了这条道不知道自己还会做些什么。所以我改不掉,也不愿意改。况且亮子的派头像足了汪洋,很奇怪的想法,不知不觉中我总喜欢用汪洋来衡量别人。
一个男人很少会崇拜自己身边的人,能看得到别人比自己出息,而且自己或许永远混不到那一天,这种崇拜就像酒,喝够了就吐,直到吐的窒息。但我不得不承认,从文化广场那天晚上之后,汪洋几乎成了我的标准。我安慰自己不必模仿他,乞求能有像他那么张狂的一天,仅仅是安慰,说白了就是自卑。
刘宇的话很直接,越是直接的问题越让人等不起。我怀疑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清楚自己没脸也没资格去问。现在刘宇替我开了口,我竟装模作样摆手说:“操什么心?我到这玩两天,过一阵子就走了。”
刘宇撇嘴说:“黑子哥在市里响当当的,罩你还罩不住?”
“不用为我添麻烦,指不定哪天那小子一蹬腿,我就得立马跑南方去。”我心虚的说。
没想到亮子突然开了口,“南方好?你这脑子还想去南方?我要是你,我今天肯定不圈拢嗑药那**报警。万一大眼跟你算,你怎么办?没死**手里先死大眼手里了。”
我责怪的瞪着刘宇,一切都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张罗,我何必担心自己会被牵连进去。
气氛马上冷了下来,半晌亮子笑了起来,“黑子哥,我带着他吧。我就喜欢精神小伙,后面跟着毛毛,我自己都他妈觉得丢脸。”
黑子也陪着笑,“操,又不是让你当姑爷。”
姑爷就是所谓的白脸,在黑子口中提出来,并不是指那些骗女人钱花的杂种,而是拉女人下水的恶棍。
亮子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要去当姑爷,咱这场子还不天天暴满?”
“老大不小了,连个对象都不正经处。”黑子没好气的骂。
“就会拿我开涮,有出息给我生个外甥,我帮你带着他。”亮子和黑子越说越远,我的心也越来越凉,刚才那一点点虚情假意全都塞到了背后,一脸急切的等着亮子再提起话头。
直到又打起瞌睡,亮子这才起身往外走,看到我眼巴巴的德行,亮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明天晚上先到这吧,我到时候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认识。过两天有空我再带你去溜达溜达。”
我心刚放回肚子,黑子补充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来着?以前家哪的?”
这问题让我有点生气。但反过来想想,担心是正常的。想了很久,我老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我就是问问,你别挑。”黑子解释说。
我急忙摇头,“我有什么可挑的。”话虽这么说,我真想脱口再说一次:“我有什么资格挑?”
这是气话,因为我发现黑子对我很客气,客气到让我觉得他根本没看得起我,也根本没心情试着看得起我。
刘宇扯着我的胳膊离开了月亮湾,“哥们,明天安排一顿吧。还不多亏我?亮子今天心情好,你跟了他准没错。以后别忘了给我介绍几个牛逼人认识认识。”
跟着混,没有一个是对的。我只是想重新活的有个人样,所以我并不感激刘宇。
“亮子哥到底干啥的?”回去的路上,我问刘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