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压得住场面的还是他发泄的这一下,其他人咋咋呼呼还要上,我胡乱抡着棒子把他们挡在了外面。
南方仔跑到眼镜旁边,脸色吓的发青,“快去医院,快去医院。”
“屁大个事也去医院。”看着那群人跑掉,我丢下棒子嘲笑着说。
小林子也没在意,搂着我的肩膀说:“操,还是你够意思。晚上早点过来,哥们请你喝酒。”
“**啊?”我笑着推开了小林子,刚才被打的时候他没求饶,这点让我有点佩服,“这两天别来玩了,没事找架打?我没你这么多闲心。”
小林子的同学凑了过来,除了身上很狼狈以外倒是没流血,“晓峰,刚才咱俩的事你别记着。哪天有空我们请你喝酒,讲究人就别推我。”
我点点头,回身在老板那要了张纸记下了小林子寝室的电话。
小林子走的时候我很羡慕他,虽然挂了彩挨了打,毕竟身边还有个嘻嘻哈哈的朋友陪着。自己一个人沿着大街回旅店,我突然觉得以前跟修鬼那群人混在一起的日子也不是太难挨。疯过,笑过,郁闷过,起码是一群人在扛,不像现在,空荡荡的无聊,脑子跟清早的大街一样,冷冷清清。
那几天圈在旅店里,除了吃喝以外都不出门,至于小林子那顿酒,可喝可不喝。他那种脾气,接触深了只能给自己添麻烦。我宁愿纯粹求别人卖给我一个面子,也不愿用几顿酒拉拢朋友替自己处理麻烦。
朋友是用来一起笑的,而不是用来陪着哭的。
大爷以前在矿山附近住,没事便跟我讲讲以前他看到过的故事,那些老板与黑社会的故事。当然,这都是老百姓自己从眼睛里猜测的,这年头的人大多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几千几万还好说,再多点,即使黑社会也压不住。
房费一天十五块,这倒很便宜,我琢磨着给自己找点事干,却发现自己对这个社会一无所知。以前混的日子就像拐杖,丢掉它以后我连路都不会走。
我没好意思开口求老板,有些羡慕鸡头那种到哪都能混到饭吃的人。干靠到无聊,我突然想起一个念头——通过李桐打听一下海滨的情况。
大概是外地号码,打了好多次李桐才接,一听见是我的声音,她便兴奋的讲起自己刚从汪洋那里弄到一部新的手机。
大砖头已经成为渔民专用电话,现在再拿在手里绝对丢人。李桐炫耀了很久,才奇怪的问:“你怎么跑到外地了?”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心里对她的信任却不假,“我捅了个人,跑出来快一个月了。”
李桐感兴趣的问:“赔点钱就完了呗,不是死了吧?”
什么事在她嘴里都很轻松,我不由有些嫉妒,“咒我呢?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堵到我家里了。我不敢往家里打电话,想找你帮个忙。”
“让我去帮你说个情?”李桐为难的说:“你那片的人我都不认识,汪洋也不去那边玩。”
我连忙否认,“帮我打听一下,一个叫海滨的小子挂没挂。你给周刚打个电话就行,千万别说从我这知道的,我怕……”
“我明白。”李桐笑着说:“你也别跟别人再提这事,免得直接被关进去。这两天我还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汪洋在开发区跟朋友开了家料理店。别人出钱,他出面,答应我过生日的时候给我让出一天好好玩。”
随即李桐研究着应该怎么过好自己的生日,完全把我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问清楚了给我打个电话。”终于等她罗嗦完,我才毕恭毕敬说了句谢谢。
心里挂念着游戏,憋的无聊,我随后给小林子的寝室打了电话,只是想问问后来有没有再碰上南方仔找麻烦。
电话里的哥们很不客气,直接告诉我小林子已经两天没回学校。
听出他的口气不对,我多加了一句,“是不是出事了?”
“前天有群人堵到我们寝室门口,把小林子带走了。”说完这句,电话就挂断了。
“带走了?”我反复念叨了几遍,没想清楚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乱子,不过心里却明明白白告诉自己,一定是与眼镜有关。
难怪当天眼镜挨了打,所有人都吓的像自己老爸受了苦。想到这,我心里那一点点想回网吧玩玩的念头立即消散了。
替小林子念了几句平安,我似乎觉得旅店都不那么安全,幸亏以前没人问过我在哪住,只把我当成周围游手好闲的混子。
晚上老板收拾衣服准备睡觉的时候,我装作无意的问:“叔,附近有什么混子很牛逼吗?”
老板愣了一下,看到我很随意的表情才稳下心,说:“长毛、庆子,二李子,喊得出名号的不少,不过都是在家门口晃悠的人。真正有头有脸的都跟矿山老板有点关系。老板姓朱,市里最大两个商场都他干的。以前有个不要命的家伙在他商场对面开了个精品城,还没盖起来呢,老朱叫人愣把工地都给砸了。那天砍伤了不少人,事后也没人敢管。”
“就是打你那个?”我哆嗦的问。
老板摇摇头,自嘲着说:“我还不值那分量,连他面都没见过。”
“长毛什么的,狠不狠?”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说谎的时候眼睛居然不敢看着老板。
老板起疑的问:“你惹什么事了?”
我嘴硬的回答:“没事,无聊问问。”
老板笑了一声,“有什么狠不狠的。我不知道你以前惹过什么乱子,反正跑出来了,就老实过着。”
我点点头,急忙拉过被蒙着脑袋,心里暗自祈祷眼镜不要与老板提到的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李桐的答案给的快,第二天中午她就把电话打到老板的柜台。“你有多远跑多远吧,别回来了。”李桐似乎有点失望。
我心里咯噔乱蹿,憋了很久才问:“海滨挂了?”
“没。”李桐接口说:“跟死差不多,植物人。”
我不清楚植物人这个概念是什么,不过手已经开始发颤,“醒不过来了?”
李桐安慰我说:“医生说观察一段时间,醒过来的机会比较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好像那天送去的时候耽误了,血流了不少,没死就算捡着便宜了。”
按理说我应该高兴才对,但一点也笑不出来,“我家那边怎么样了?”
李桐反而笑了出来,“你这时候还惦记你家呢?和尚说你老妈就快气死了,掏了不少钱去送礼,但是被捅那小子的家里不缺钱,死活要整你。你原来那群哥们都散伙了,**怀疑你逃跑的时候他们出过力,挨个叫进去调查。”
“没他们的事。”我不耐烦的嘟囔,“操,还不如死了呢。半死不活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你现在知道怎么办?”李桐口气很轻佻,“好好呆着,别回来了,过一阵子再给你家里打电话。对了,有个叫韩津的女的问你电话,我没告诉她。”
“你去我家了?”我奇怪的问。
“废话。”李桐生气的说:“我给周刚打传呼,这小子说的不清不楚,没办法我才跑腿去看看。医院我也去了,叫海滨那家伙派头不小,闭着眼睛旁边还站个**天天等着。这次你欢腾了,欠我的饭都不用还了。”
我忽然有点别扭,李桐一直在调侃,完全没有为我担心的样子。也许这样的事情她见的太多,何况我只是个无足轻重事事依赖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