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回头瞟了我们一眼,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我和鸡头都不像凶悍到持械抢劫的家伙,“四百,我现在送过去。”
“大哥你开玩吧?搭个返程才一百来块。”鸡头嘟囔着,不过还是掏足了钱丢给司机。
“我给你们开发票。”司机笑眯眯的说。
“操。”鸡头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我不由笑了起来。如果修鬼知道我们打车要发票的话,一定得骂我们两个是**。
“坐汽车走?”我也不大愿意坐火车,低声询问着。
鸡头摇头说:“到地方再倒其他出租。”
“至于吗?屁大个事这么小心!”我不屑的摇头。
鸡头摆摆手,说:“你不懂,下车我再跟你解释。哥们有经验,听我准没错。”
所谓的经验就是鸡头在福州捅了**跑路得来的。不管什么事,仅仅靠想靠猜是没用的。只有经历过了,哪怕经历的很惨,这样才有资格说三道四。在这点上,我没有跟鸡头抬杠的资本,只能听他唠叨。或者说,现在的我竟然很喜欢被他指指点点。
晚上十点多才到了小县城的站前,火车站与客运站离的不远。鸡头张望了一会,说:“我在内蒙还有几个朋友。想好了就跟我一起走,反正你也没什么地方去。”
我点点头,“无所谓。内蒙那地方你也能呆得下?”
“我最烦你这种老外,”鸡头拍拍胸脯说:“要不怎么说见多识广呢,你成天蹲在家能知道个屁。”
我没弄明白鸡头问的话是什么意思,摇头没敢吭声。
鸡头掰着手指,连连咋舌,“现在农村人才有钱。城里人天天瞎忙活,赚点钱都他妈贴在脸上显摆给别人看了,哪像乡下,吃喝嫖赌,都爽给自己。”
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点头应付着说:“怎么去?一站一站倒出租?我可没那么多钱。”
“出省就没事了。”鸡头随即补充一句,“要是海滨命大没挂的话。”
“找个地方老实呆着,我就不信还能把我逮到。”我对鸡头补充的话很不屑。
鸡头耸肩说:“**真想抓你,***跑哪都没用。能让你躲几天,那是**不爱搭理你,抓你这种人又没什么奖金。要是海滨他老爸动真格,使劲往局子里捅钱的话,你没人保着就是白扯等死。”
“保着?”我抓住话头问。
鸡头点头解释;“你家里也得往里面塞钱,塞的多,**办的就慢。要不然只要上了通缉,计算机一搞,全国都有你档案,到哪都是死。这是科学!”
“操,还科学呢。感情科学就这点用?”我把钱夹塞给了鸡头,“你自己看着办。”
鸡头没客气,揣起我的钱包跑去了等在客远站前的返程车。
运气还不赖,鸡头找到了一辆着急回去交车的司机,载着我们两个人飞快的离开了县城。
尽管是韩津央求鸡头来带我走,不过于情于理我都得谢谢鸡头肯帮这个忙。鸡头倒很大方,口口声声说这点事不算什么,对于我们来说,也许从来没有“拖累”这两个字。
这两三天里一直是自己吓唬自己,我和鸡头都有点神经,来回窜了几个县城,遇见个**也提心吊胆。
“打个电话吧?问问海滨到底什么德行了。”我实在受不住,躺在一张破破烂烂的小旅店的板床上厌烦的提议。
虽然从自己说出口,但我并不想知道这个答案。跑路和一辈子跑路不一样,我还没信心接受突如其来的打击。
联系以前放鸡时候认识的朋友并不顺利,鸡头熬了两天也有些累。一听到鸡头要带朋友过去混口饭吃,那些人全都推脱有事缠身不愿意被我们赖上。“打给谁?要是**监视着,你打电话不是坑他们吗?”鸡头翻着自己的电话本,显然没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想的还是去哪逍遥自在。
这话倒没错,我想了一会,突然说:“给李桐打个电话吧。让她去看看,总比咱俩,不对,总比我天天瞎琢磨要强。”
鸡头没拒绝,“那也得看她愿不愿意帮忙。你怎么不给蓝眼睛打?这时候,你信李桐不信蓝眼睛?”
鸡头不会因为我而影响自己对女孩子的喜恶,他对蓝眼睛印象不坏,我也没告诉他临走前那通电话的事。当我沉默了许久,鸡头这才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我问:“你打过电话?她知道了?”
我没回答,小旅店的房间都是三合板隔离出来的,除了床没有其他家具,隔壁传来的打炮声就像新闻联播的曲子,雄壮惊人。
“谁都一个**味。”鸡头敲了敲墙板,“你说我要是宰了人、**四处抓我的时候,我让你出来见我一面送我走,你送吗?”
“送啊。”我立即回答。
鸡头冷晒了一声,小声说:“说是这么说,到时候就不一样了。说实在的,我走的时候海滨还没挂,要是他已经死了,我绝对不跟你一条道。你要是真为了蓝眼睛好,你也不该找她出来。”
“她不可能见我,我也不应该找她,是吧?”隔壁的那对男女声音越来越大,女人是旅店的小姐,岁数很大,我听到他们的声音没有一点兴奋,反而全是厌恶。我觉得头很胀,抬手捡起床边的暖壶便想砸到墙板上。
鸡头急忙拦住了我的胳膊,“大哥,这时候就别添乱子了。遇见什么事都装装孙子,人家不在乎让你免费听,你还装什么纯洁啊。”
我叹口气,把暖壶丢回了床下面。鸡头放心的说:“你以前脾气也没这么大啊,我记得以前啥事你都能忍,现在怎么这德行了?”
“别他妈再跟我提以前,以前!”我登时火了起来,胡乱的发着脾气,“以前的事我一件也不想听,你一件也别再跟我提。”
鸡头悻悻的钻进被窝,没与我这条疯狗计较。
第二天清早,鸡头去外面买了点吃的,兴奋的告诉我联系到一个以前的大哥,“吃完饭咱就走,先坐汽车到C市,再买个直达火车票。只要到了我朋友那,***的想怎么撮就怎么撮。”
“罩的住?”我见鸡头说的满嘴吐沫星子,不由来了兴趣。
鸡头敞开嘴笑着说:“废话。混好了咱就别回来了,管海滨死活的。反正误伤,过了刑期你就没罪。”
“误个屁伤。”我立即扑下床洗漱,“海滨他爸能让我捡这个便宜?再说了,健国哥也帮着他们找我?”
鸡头怔了一下,依然笑着说:“不是说不提以前了吗?赶快点,别磨蹭了。”
一路上鸡头高高兴兴替自己找到的这个大哥吹牛逼,随口提醒我路上安分一点,别惹出什么麻烦。长途线上经常有事情发生,“跟自己不沾边的,你千万别管,别人欺负你,你也悄声憋屈着。我瞅你这两天有点反常,别想不开闹大了把我也坑进去。”鸡头故意提到了自己。
“能有什么事?你可别罗嗦了。”我觉得耳朵都要磨出水疱,“三四天就到了,我知道怎么做。”
鸡头这才放心,司机带我们来到客运站的时候他独自跑进去买票。小城的检查与大都市不同,几个**耀武扬威的站在门口,发现谁长相违章,直接叫过去检查身份证。这种事挺神奇,我一直不信什么**分别犯人的眼力,在这点上,我反而更信任小偷的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