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年纪应该已经过了五十,并不算壮实的身体被大鹏几拳就戳的没了架子,但是口气没松,“***的,当初刘哥在的时候谁他妈敢到我这闹事。刘哥一走,你们这几个小崽子也想到我头上踩几脚。我就算被打死,我也不跟山屁走。大不了老子不赚这窝心钱了!”
骂着骂着,老板竟把话头都戳向了山屁哥,大鹏自然也没借口停下拳头。人走茶凉,就连当官的都是这德行,何况一个靠卖肉赚钱的KTV的老板。我真有些替他不值,要怪只能怪自己选择的后台倒的太快。念着旧情的人永远成不了气候。
虽然大鹏在动手,我们却都没有更好的主意。如果把老板打的太严重,即使我们拿到了场子也没钱支撑,如果不打,老板这种脾气也不会服山屁哥。头疼的时候健国哥走上了二楼。
“少爷没来,你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健国哥拉住了大鹏,楼下站着几个他带来的人,样子都很悠闲。
老板很倔强,“我跟老刘认识几十年,当初他还拿钱帮我忙。现在你们动都嘴就想过来占他的位子?**宁可把房子烧了!”
健国哥扭头冲着我们笑,“这不是**吗?”
在我们的笑声中,健国哥突然一拳砸在了老板的脸上。由于牛眼早早就松开了手,老板没站稳从二楼摔了下去。
声音很惨,突如其来的场面让我很惊讶。空荡荡的阳台好像缺少点什么,我一直没相信一脸轻松的健国哥居然没有回头冲楼下望一眼。
“泥地,死不了。”健国哥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刚才爬出门的那些人是哪的?”
牛眼急忙说:“六厂的。要不是晓峰挡了一下,周刚的脑袋就开瓢了。”
周刚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修鬼和斧头一直打着一个无力反抗的人,感激的一直摩挲着我的胳膊。
健国哥皱着眉头对我们说:“以后遇见六厂到这里装逼的往死里打,***的,现在这是转盘人的地盘!”
健国哥的声音很激动,但是我却觉得他是在替自己激动。
虽然是泥地,老板摔下来的时候还是崴了脚,脸被石子刮花了,没人敢过去扶他。
“明天再来,你再找六厂的人我把你从楼顶踹下来!”健国哥说完就带着我们离开了。临走时我还听见老板不断在呜咽着“老刘”的名字,似乎哭了,不知道他是在悼念,还是在为自己失去依靠而担忧。
健国哥塞给牛眼一点钱,让他带着我们去喝顿酒。因为韩津的关系我找了个借口想提前回家,鸡头和修鬼冲我挥手时笑的很奸诈,就连韩津也红了脸。
在夜间药房韩津细心的给我买了一大堆药,过意不去,我主动要求请她吃顿饭。
“别人掏钱你不去,是不是怕带着我给你丢人?”韩津拒绝了我的意见,挽着胳膊拖我回家。
我有些尴尬的回答:“我是怕你不喜欢跟他们一起吃饭。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韩津的手伸进了我的袖口,用指甲轻轻划着刚才受伤的地方,笑着说:“你也一样。看你体格不算壮实,打架倒是挺在行。”
“被打的多了,谁都能学会。”我感觉胳膊的骨头一阵阵刺痛,不禁嘲笑自己竟然这么久才想起自己还受过伤,也许麻木了。“对了,你干嘛想见我?”
韩津怔了一下,牵着我的手说:“想你了呗。”
“拉倒吧。”我发现她的手一直很凉,朋友曾说过手心凉的孩子没人疼,就像我一样,“你是想找个人陪,不是想我。”
韩津没否认我的话,所谓的解释有的时候就是累赘,彼此真正的虚伪反而更加可信。
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进了房间门我和韩津就拥在一起,抚摸、接吻。仅仅是抚摸与接吻,对于我们来说,需要的是身边有一个可以感觉到的存在,而不是盲目发泄般的去**。
这次我把胳膊垫在了她的头下,她笑着用头发在我臂弯里摇摆,我也舒服的闭上眼睛感觉着她的快乐。
窗户一直没有关,单薄的被褥挡不住夜寒,但是我和她都没有起身的意思。在冷风中品尝对方的温暖是件幸福到奇怪的事情,即使她是不爱我的。韩津指着天棚上有些破旧的挂灯,向往的说出她很喜欢那天江边的星星,可惜无法躺在床上看到。
“这两天陪客人的时候我都会看着天花板,要是那些星星在就好了,起码我可以不用看那些男人的脸。”韩津的话很直接,感到别扭的反成了我这个听众。
“有空我帮你在上面画星星。”我胡乱的回答着,脑子中猛然想起与蓝眼睛看焰火的夜晚。只不过一个是与我谈着现在的失望,一个是与我讲着未来的假梦。
韩津质疑的大声笑着,指手画脚的要求我画出什么形状的星星,而我听见的却全是蓝眼睛的声音,眼前绽放的也是五颜六色的烟火和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也许太过和平的分手才让人更舍不得放手。
韩津睡着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回来,我把她抱进了小屋,自己跑去卫生间涂抹着那些药。用塑料填补的窗户被风拍打着,不肯驯服的晃动着窗棱。尽管我小心翼翼的风湿膏贴住了角落,不过仍有几块塑料布轻轻挣脱了束缚,顺着风向想要离开残破的窗框。
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我突然拿起电话跑出了房间,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不停拨着蓝眼睛宿舍的号码。
不过当听到是我的声音时,蓝眼睛便轻轻的挂断了电话,轻的让我绝望。
我想抽烟打火机却点不燃火,我想喊叫声音却被风逼回了嗓子,最终我只能静静靠在楼道的墙壁上,任凭冰凉的砖头吸走每一份刚刚还是温暖的体温。
第二天韩津起来发现我依在床边时一直在笑,随后把我拉进被窝紧紧拥抱着。鸡头他们一直喝到天色开始发亮才回来,我也是一直站在楼下不断拨着蓝眼睛宿舍的电话号码,但是我没有打过去。
几乎冻僵的身体让韩津有些吃惊,不过没问我理由。中午韩津说她要回去上班时,我终于拉住了她的手。
虽然她最后还是走掉了,理由也很简单——我养不起她,但是她走的时候笑的很卖力。
当天晚上我们又去了金钟,老板早早结束了生意,我们刚进门他便开始自己动手砸东西。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只有我递上了火机,“干脆烧了吧。砸着太浪费时间,一把火点完你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但是,我敢说你以后再也别想在转盘做生意了。”
老板的自暴自弃立即结束了,真正让他毁了自己的场子,我想他也做不出来。反正即使都砸碎了,以后还得他自己装回来,我一点也不担心会影响生意。难怪会有人把混子叫成痞子,确实都是很会折磨别人的东西。
当我把火苗凑到正门旁边的沙发时,老板终于跑过来推开了我,负气却无奈的给山屁哥打了电话。我发现他的脚似乎伤的很严重,跑几步路竟然让他额头挂满了汗。有些人就像健国哥这样,平常不动声色,但是真动手时却狠的出奇。
一直忙到过小年,我估计自己这段时间砸碎的东西最少能值几万块,差不多二三十个场子都被山屁哥重新清理过。新年得有新气象,我只祈祷他们不要在年后再拖累我。
因为大多是卖淫的场子,扫起来不累。除了金钟以外,就是恐吓加警告。鸡头对这个非常热衷,还曾劝我把韩津叫过来做。山屁哥已经让他过完年拉拢一些小姐来坐台,还答应先来的小姐少抽一成水。
我想不出怎么回答,我无法开口让韩津帮忙过来做。我能感觉到她对我有着一点好感,而我也不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