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和斧头把我扶到靠墙边的椅子,鸡头拿着纸巾不停擦我嘴角的血,“***妈的,这血得勤着擦。要是干了,以后疤都留在外面。少爷那个逼养的,这嘴都豁开了怎么吃饭。”
这时候我才敢摸摸自己的伤口,嘴角两边都豁开一公分左右,“咋不能吃?这下嘴大了,吃的更多。”我不想自己太尴尬,忍着疼开起玩笑。
土豆双手搓着腮帮子也凑过来,“妈的,本以为过来装装逼就完事,没想到装逼不成反**,这两天都没脸出门了。”
我没好气的推开鸡头,安慰他说:“您这哪到哪啊?我又不是后妈带的孩子,上次看个录像还被**踹了半天。我真纳闷,我这是当混子还是当沙袋的,他妈的整天竟被糟蹋了。”
斧头把修鬼搀到我身边,骂骂咧咧的说:“我看他还能狂几天。等山屁哥把场子都收了,我肯定找人把他们两个都放倒。”
修鬼衣服上全是血,不过挺能摆谱,替自己整整形象后说:“我他妈才知道,出来混爬不上去一辈子就是挨打的命。对了,土豆,你都带些什么操蛋玩意出来混?咋咋呼呼把自己当成爷,遇见事全他妈跪地上了。”
我瞟着修鬼,嗤笑着说:“废话。扛在前面的要是老K,他们肯定都挺着玩命。谁叫咱几个窝囊呢?刚才连屁我他妈都不敢放。”
东子拿过一瓶可乐让我漱漱嘴,瞅着我吐出来的血水说:“峰哥,我陪你先去医院吧。这伤咋弄,不行就缝缝,别耽误了。”
我立即摇头说:“你们饿了就去点东西吃,不吃白不吃。我得等着看看少爷和大流咋处理,我这顿打不能白挨,没人出头的话我也弄个明白。”
东子他们马上从我的话里听出了意思,以前山屁哥把我让出去过一次,如果这次还不替我出头,我也没心思继续跟他混了。
修鬼啐了口痰,“早知道出来混还得受着窝囊气,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应该老实趴着。你别报啥希望,一会被去根了,你难过可别咬我。”
修鬼是我最铁的哥们,从我自己被丢出去挨捅那天起,他嘴边就开始没谱。我急忙撞了他肩膀一下,暗示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废话。修鬼嘟囔着把服务生叫来,从菜单最贵的菜开始点,一溜烟报出十几道。
除了我和土豆、修鬼以外,其他人伤的还不算重,都兴高采烈的聚在桌子边敬酒,有几个已经开始琢磨一会会有什么样的收场,但是我心里却升起一种即将被忽略的怨恼。
差不多半个小时,山屁哥从楼上走下来,老丁意犹未尽的还在跟他聊着什么,眼角都是喜色。
送走了老丁,山屁哥的脸也沉了下来。少爷和大流跟在健国哥身后下楼时我发现大流脸上都是血,竟然没动手擦。
“晓峰,你的嘴没事吧?”山屁冲我点点头,话里没有一点温度。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少爷就站在对面,我如果说有事,那么山屁哥一定下不来台得与少爷算计算计。既然他们在楼上已经谈完,我这点事应该不值得山屁哥再次翻脸。
“没事。睡一觉就不疼了。”我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修鬼冷不丁插口说:“都裂成那德行了,睡半个月也好不了。”
山屁哥皱着眉毛看向修鬼,随即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嗯,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你们仨都过来。”
我没空责怪修鬼的多嘴,首先起身回答:“我真的没事。喝两天罐头水就顶过去了,年前正好清清胃。”
山屁哥歪嘴冷哼了一声,指着大流说:“你滚过来。其他想看热闹的都站到门外去。我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动手我的剁他手,都嘴的我缝上他的嘴。”
包括老板在内,所有人听完都跑出了门外,只留下我们七个人在场。大刘挪着脚步央求着说:“山屁哥,局子都给我挂上号了,你还想怎么玩?怎么说都在一起喝过酒,别太绝了。”
山屁哥从柜台拿起一叠菜单分给了我和土豆还有修鬼,“他怎么打你们,就给我怎么还回去。我山屁的人也敢碰,自找的。”
少爷刚动身子想说些什么,健国哥就把他扯到了后面。少爷犹豫了一阵,最终没有理会大流求助的眼神。
即使有山屁哥撑腰我也不想得罪大流,万一哪天我又成了没人养的野狗,大流肯定能找机会补偿回来。土豆和修鬼都愣在原地没有动手,大概谁也想不到居然被要求去打曾经风光一时的大流。
山屁哥有些恼,一拳砸在我的后背,“是娘们吗?我站在这你还怕什么?被人打成这样了,你一点脾气都没有?放心,走出这个饭店门,转盘就再也没有大流这个名字。以后他也别想再到这里掺合!”
山屁哥的力气并不大,但是让我觉得后背特沉。不是因为他的拳头,而是因为他的话。出来混,如果连个人都不敢打,我还能当什么?可是我真正最想打的少爷正被健国哥搂在肩膀下,就像刚才搂我一样充满了亲昵。我心里清楚,健国哥搂我是为了表现自己的风度,可以算做一种做作的怜悯。而搂着少爷却是为了拉拢他的势力,是出自内心的需要。
想到这我望了望少爷,抬手第一个开始抽大流,竭尽了全力在抽。土豆和修鬼轮着上,土豆并没有使全力,不过修鬼没客气。刚才那把日本战如果不是我拦下,估计他现在已经躺在医院接受缝纫了。
尽管在山屁哥面前大流只是个二流混子,但是在窗外的小弟面前他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忍了一两分钟,大流突然激起性子把我们都推开,“山屁,***够损。我就是离开转盘也不能让你过的滋润,咱早晚还能遇上!”
大流走出饭店的时候我没敢拦他,山屁哥也没发话。少爷一直摇头,最后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去送一送自己多年的朋友。
拍了拍我们仨肩膀以后,山屁哥带人离开了饭店。在医院检查的结果让我很惊讶,虽然嘴角难看,但是稍微注意修养就可以。吃了一段时间流食自然愈合之后在腮颊内侧留下两块肉疙瘩,没有破相。而摔倒后脑着地那一下却出了问题??遗留性脑震荡。医生说至少需要吃半年的脑复康才能初步有起色,并且警告我:不能接受强光刺激,不能进行脑力工作。
真是一种嘲笑,我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更不会有机会去做所谓的脑力工作。即使受伤,老天也在逼我逃避阳光,逃避思考。
少爷跟了山屁哥。
这件事即使没上中央新闻联播,在转盘传起来的速度也有些快的吓人。另一件事不比它慢,不过只在道上传——大流带着自己的小姐离开了转盘,这两天桑拿和KTV的台面都是空荡荡的,有钱也找不到人陪。
我算是知道一点内情,却怎么也猜不到会有这种结果。按照常理,少爷肯定会被山屁哥赶走,而大流则会留在这里替新老大赚钱,至少会留一段时间。
偶尔看见少爷服服帖帖跟在山屁哥身后,我忍不住找机会问了问健国哥。他还是老样子,开口就提了一个字:“钱。”
原先转盘有三条龙,各自有各自的势力,各自有各自的生意。在没有走私贩毒的情况下,放妓是最安全也是最赚钱的买卖。大流在这行很有手段,当初老车就是玩不明白才被大流抢走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