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锋一死,他原来那群兄弟马上就乱了套,不敢再跟我们这里的人作对。王总放出来的话收不回去,让他的面子没地方摆,当天晚上他就派了几个人去小野的家里。那几个人都带着枪,不过晚了点,小野已经去南方逍遥了。
道上的朋友对事情的结果各自吹嘘,有人说王总的小弟拿枪把小野的哥哥毙了,有人说小野偷着回来把王总砍了。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没过过久,小野一家人都搬出转盘,不知道落户到哪里去了。
蓝眼睛第一次见到死人,我也是。急救车带走文锋尸体准备进行最后的抢救,我看到地上黯黑色的血,一时间竟然失神了。蓝眼睛吓的紧紧搂住我的胳膊,人群散了之后就劝我不要继续混下去。
如果说我是条疯狗,或者是只倔驴,那么那个时候只有蓝眼睛能够驯服我。我笑着告诉她我一定会学好的,而且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了她,说:“要是我再去打架,你就把门反锁着不让我进门。”
蓝眼睛想了一会,悄悄把钥匙放进了兜子里。当时我感觉到她的手有些抖,其实我的手更抖。鼻子不自觉的嗅着她的香气,地上的血腥忽然离我很远。我不懂说什么将来,重要的是,现在只要她陪在身边,担心害怕都变成了心动。
因为小野是山屁哥的人,所以那些场子里山屁哥占了一半。其他人到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是命换来的。
老大有了钱,小弟也能摊到一点好处,吃饭的时候山屁哥把我也叫去了。老K进了监狱,小野也跑了,估计他觉得我还能帮上忙,所以给了我一部电话。
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我忘乎所以的觉得自己挺有面子,拜托山屁哥给蓝眼睛找个医院,我怕她毕业以后回自己家乡。
山屁哥没推辞,心情大好的笑着说:“养女人跟养猫一样,小时候不能喂太好。”
不过他还是保证把蓝眼睛安排到最好的医院,开玩笑说以后哥们受伤的时候会方便一些。
我把这事告诉蓝眼睛的时候,她挺高兴,但是也挺生气。
老K在监狱里混的挺惨,那里跟外面的社会一样,每个牢房里都有号霸。号霸的意思就是某某号房间里的老大。
吃饭的时候号霸没吃完,别人不许动筷子,探亲送来的东西也都得敬奉给他,否则属于大不敬。那些号霸可不是全靠外面的势力当上的,想出头全得靠自己,所以说一个个都是彻头彻尾的狠人。
老K家里人在他进去后就不理他了,虽然拿了山屁哥给的钱,但是没有一点为自己儿子打点疏通的念头。一些人总在计较着别人选择的过失,却忘记理解别人选择之后的痛苦。
山屁哥知道老K在里面挺苦,偶尔会叫我去看看。看守所还挺黑的,从上到下都得送到位,否则想递点东西都不行。
外面一条五十块钱的烟在那里要卖到两百块,最让我奇怪的是,看守所门口的商店居然挂满了手电筒。
当时我挺好奇,跟一个**套了半天近乎才知道原因。原来那个商店是某某人的亲戚,看守所的外部电源就连在他们那里。有时候那几个无聊的家伙会把电掐断,准备不足的**只能去商店买手电筒,一支一百块,就这价。
我不得不佩服人的脑子,竟然敢打这里的主意,而且比走私汽车还赚钱。
我挺为老K惋惜,如果他还在外面,一定能帮着山屁哥抢下不少场子,一定也能上位窜红。当然,也可能像小野一样跑的没有踪影。
蓝眼睛也陪我去了几次看守所,偶尔会提醒我混子的下场。我总是点点头,随后便忘掉。
老K的那群兄弟一直挺散,虽然我答应照看着他们,不过我没那力度也没那辈分。很快,一个叫海滨的家伙冒了出来。以前我见过他几次,不过觉得这小子太傲,所以不怎么喜欢他。
海滨家里有钱,打完架赔的起,所以从不留后手。不知道他从哪搞来一把电枪,有次在KTV一群家伙跟山屁哥抢风头,海滨上去把带头的人电抽筋了。从那以后,山屁哥就让他暂时顶着老K的位子,不过我觉得海滨似乎压根就没把老K看在眼里。
我看的场子以前是由老K来放钱,海滨上位以后主动要求来帮忙。但是这小子心黑,一直劝赌客借钱,追债的时候也毫不留情。渐渐我的场子名声很臭,我跟他谈过,不过他只是瞟了我几眼,没理我。
我不是一个喜欢打小报告的人,毕竟账目每个月山屁哥都会来查,我没必要去做个白脸。
因为海滨的关系,场子里的人很少借钱了,一些熟客开始去其他地方玩。山屁哥知道以后把我单独叫过去,事情摆在桌面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山屁哥想了一会,问我愿不愿意单独管理场子,本钱他出。不过我只是拿固定的报酬,放钱也得一笔一笔写清,并且由山屁的哥们来送钱收钱。
其实社区里除了高利贷以外我们并没有多少捞头,最近新收的场子让山屁哥忙不过来,小姐都得换成自己的,这样子才能拢到更多的钱。因为这些,山屁哥已经没心思搭理我这些小事情。不过,这对我却是一件大事情。我立即就答应了要求,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让他满意。
年轻人办事就是莽撞,我当时居然忘记提如何处理海滨的问题。
回去以后,东子和鸡头他们乐的蹦上了天。东子是替我高兴,鸡头是为自己找到一个免费旅馆而高兴。修鬼刚退学时家里还管着他,现在也有点绝望,于是他开始整天泡在我身边。
第二天我们把社区彻底打扫了一遍,还放了串鞭炮扫晦气,跟过年一样,门口的一对财神是蓝眼睛买的。晚上我带他们去吃了一顿海鲜,和尚开始改口叫蓝眼睛为大嫂,这个称呼让她一直脸红到不敢抬头。
可能是山屁哥忘了通知海滨,这小子还像往常一样跑到我那里,带着几个人进门就往账台那里走。当时我叫住了他,说:“海滨,山屁哥把社区交给我了。以后放钱的事情也让我来做。”
海滨愣了一下,马上就沉着脸问我:“***多大了?这点事你也跑去跟山屁哥告状?”
我没理会他,举着欠条说:“这些事一眼就能看明白,用得着我去告?你要是觉得我不讲究,自己找山屁哥说去。”
海滨登时就火了,把嘴里的烟头吐在桌子上,说:“给你脸你不要脸?你算老几,在我背后说三道四的。”
他带着的那几个人也围了上来,有的已经开始摸兜。
我也没生气,平静的说:“我跟老K是朋友,看在他面子上我不跟你吵。我哓峰从来不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你不信就拉倒。山屁哥说过不准自己人闹别扭,我不是怕你。”
海滨啐了我一口,指着我脑袋就笑:“你看你这操行,不提山屁哥的名字你连话都不会说吧?谁他妈的认识你啊?”
修鬼恰巧刚进门,我忙着算账,让他陪着蓝眼睛去买些新椅子回来。
他进门看见苗头不对就抄起了后面的凳子,海滨的哥们马上四处找着家伙,其中一个小子丨弹丨出了刀子。我对修鬼说:“你把凳子放下,没什么事,你帮我给健国哥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想请他吃顿饭。”
海滨听完这句话登时不敢嚣张,他知道健国哥对我不错,有空就开车来找我出去玩。
海滨让他的兄弟也把家伙收回去,用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胸口,说:“你给我等着,这事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