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吻过她,但是一直没做别的事情。我总觉得她像陶瓷一样,需要好好保护着,而不是敲开看看她里面藏着什么。喜欢一个女孩子,开始的时候都这样子吧?那些一上来就想到上床的,只是寂寞,不是爱情。
回去的时候我把军刺给了老K,我感觉这东西挺有型。以前市面上有卖仿制品的,但是钢质都不好,老K很喜欢。
那把小匕首给了鸡头,除了他以外别人都不要。这种除了装逼没别的用处的玩意,只有鸡头喜欢。
大伙问起来我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重复了一次过程,但是没有说对方的年龄。老K马上就怒了,抄起新家伙就要跟我去争回面子。
我说:“大哥,算了吧。人家的家伙都给我抢了,谁没面子啊?”
老K犹豫了一会,说了一句让我终生难忘的话:“刀就是我们的第二根**,死也不能让别人抢去。”
也就是他说,换成鸡头或者和尚的话,我早把他们踹进精神病医院了。
蓝眼睛当时挺幽默的,拿起老K以前那把刀,指着木把手上面的名字问:“K哥,这根刚拔下来的,你还要不要了?”
我猜老K当时想砍了蓝眼睛,因为我发现他那张黑脸居然第一次泛了红色。
不过我办错了一件事,那把军刺最终让老K蹲了七年的监狱。
不长时间以后,老K帮山屁哥清场子用军刺把一个老大的腿扎废了,一个山屁哥的兄弟在事情结束后用军刺又捅伤了另外两个人。本来山屁哥想出钱找其他人帮他扛,但是出事的时候有其他人看见老K拿着军刺,没办法只能让老K自己背这笔账。
老K可以跑的,不过山屁哥给了老K家里十万块,于是老K决定自首一个人认罪。
十万七年,我不知道山屁哥有多少个十万,但我可以算出一个人有几个七年。
老K进去后让他的哥们跟着我,我知道那些人不服我,也一直没想过拉拢他们。偶尔去探望老K的时候我答应好好照看他的哥们,至于位置还是留着他回来再坐。
这并不可笑,在那个年代和那种年纪,刀子、场子、位子,都是小混子的信条。
老K担心出来后就没了力度,我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谁看不起老K,我晓峰玩命也要弄死他。”
就是说说而已,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看起我和老K这种人?不过我不得不说,也许在那些年里,这个承诺会烂在我的心里,但至少会让一个朋友温暖过。
那一阵子家门口陆续冒出来几十家按摩、桑拿之类的场子。这东西挺奇怪,都是见不得光的地方,偏偏学人家正当行业的路子。别人整条街去开商业区、精品店,他们也凑个热闹,联合起来霸占了一条街的门市,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记得当时开始流行一个新活动——下岗。有觉悟的自动下岗,没觉悟的被动下岗,反正就两个字:热闹。
虽然政府安排了一些再就业之类的活动,不过对于各个单位的老板来说,下岗百益而无一害,没有谁愿意为自己添加负担,最后下岗职工只能沦落成给人家打更扫地之类的临时工人。工厂的经济效益是好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却蒙难了。其实最苦的还是我们这些混子,一下子蹦出无数争竞对手。
六厂那里的灾情最严重,一群老爷们游手好闲没事做,又不愿意低头哈腰求人家找工,于是整天靠在一起瞎闹。闹着闹着就成了一股新势力,就连原来的老大也收拾不了他们。
对生活没有指望了,没人还会再害怕。
六厂的老大挺阴损,跟这些人谈判很久,让他们来这些新场子收费,并且给他们提供帮手和家伙。
自己枕头边的女人怎么能给别人睡,山屁哥和其他两位老大当时就怒了,三条龙(他们三个都纹着双龙戏珠)每天都领着十几个到几十个兄弟四处跟人家斗殴。这种事就看谁豁得出去,谁挺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这个新团伙的老大叫文锋,年纪不大,不过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有一次他带着几个人吃饭被健国哥堵上了,结果文锋挨了几刀愣是把对方都砍跑了。当时健国哥最少带了十几号人,而文锋拿的是饭店厨房里的菜刀。
那件事让健国哥挺丢脸,不过出来混就是为了钱,没必要总拿自己命去拼。
从那件事以后,文锋这撮人更嚣张了,总来我们这挑衅。因为经常发生械斗,我们这里的**已经开始盯上山屁哥他们,虽然是打架,不过一方是黑社会,一方是下岗职工,待遇当然不同。
三条龙的另外两条出道时间都比山屁哥早,一条叫刘瘸子,一条叫车哥。他们两个觉得健国哥给转盘丢人了,让山屁哥把这个面子争回来。
说穿了,他们是不愿意惹麻烦,把事情推出去而已。
健国哥挺愧疚,要求自己去干掉文锋,并且让山屁哥给他弄把枪。
怎么说也是十几年的兄弟,山屁哥不想让健国去玩命,就找了几个信的过的朋友商议,决定雇一些刀手来做这件事。
刀手办事是没问题,不过那些人身上一般都背着案子,很容易被**查出来。而且这些人一入狱,总把以前的事情往外抖,希望减刑。所以山屁哥的兄弟都不答应,其中一个叫小野的哥们当场叫板,要跟文锋单挑。
跟文锋那种人单挑就两种下场:要么被杀,要么杀人。
山屁哥劝了他一阵子,不过这小子脾气挺倔,找人去约文锋了。
后来六厂的老大知道了这件事。这个老东西叫王总,是一家印刷公司的老板,家里有钱,都是以前走私赚回来的。他知道了以后四处放话,说转盘的三条龙不敢自己出来干,让手下来送死。可能是对文锋的信心很足,他还打赌小野一定死的很难看。
事情到这份上了,山屁哥也就答应了小野的要求。据说拿出很多钱给小野,有点像安家费,或者是送葬费。
文锋和小野把时间订在晚上六点,地点是我家周围的一条市场前。
六点的时候那里很多人,文锋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让转盘的混子抬不起头。
这些事情都是后来听说的,我还没正式成为山屁哥的小弟,当然也不能知道确切的日期和时间。
应该是周六,我记得当时突然警铃响了,很多人说市场那里出了事,我带着蓝眼睛飞快的跑过去看看,结果发现文锋已经躺在那里了。没有死透,小腿偶尔轻轻抽搐,但心口窝一汩一汩呛出的血足够证明这很快会成为一具尸体。
几个街坊对我说,当时两个人在市场门口(小野和文锋),面对面大约有十几米,突然把刀举起来了,周围的人顿时吓的让出道路。两人冲上去互相往对方身上砍。不过文锋拿的是砍刀,而小野拿的是一根炉钩子。炉钩子的前端本来是弯的,小野在工厂把它做直了。
文锋先砍了小野的胳膊,小野直接把钩子戳进了文锋的心口窝。就一下,文锋当场挂了。
听完我真佩服小野,这家伙早就打算好了,炉钩子的钢质很硬实,不过四周没有刀口,他摆明的是要一下捅漏文锋。如果是砍刀,两个人也许可以坚持到**来的时候,还能来得及送去医院抢救,命大的话应该不会死。但是用这种东西就不同了,就像军刺,一刀毙命。
小野干掉文锋后马上就跑了,一直没有投案。相信山屁哥也不会亏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