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雯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周美电器啊,我听过。”
熊白洲不会真的追究毛雯洁是否听过周美电器,这些都是小事,熊白洲脸带着温润的笑容,打开公包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宋华的秘书很机敏,在熊白洲把东西翻出来之前提前说道:“毛主任,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陶与善也赶紧跟着下去:“冉秘稍等一下,我有点事要请教。”
这些都是脑袋活泛的人,虽然送礼并不稀,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熊白洲自然也晓得这个道理,明明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信封,可他硬是拖到宋华的秘书下楼,这才伸手掏了出来。
毛雯洁一看这架势知道怎么回事,脸色马严肃:“熊老板,我们家老宋从来不收礼不收钱的。”
按照熊白洲对宋华的了解,正常范围内的礼尚往来还是没问题的,但超过那条红色警戒线,他是坚决不会要的。
所以,熊白洲准备的额度恰好在那条线之下。
“嫂子你误会了。”
熊白洲将信封放在桌,诚恳的说道:“这是吃饭时,我和宋哥的一个约定。”
“约定?”
毛雯洁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协议。
“刚才宋哥提到岳父岳母年纪大了,冬天呆在燕京膝盖都会受凉,我和他说了,不如把叔叔阿姨送到粤东,那里气候温暖,老人家住的舒心。”
“宋哥当时觉得不错答应了。”熊白洲看着桌的信封:“这是机票。”
熊白洲没说“机票钱”,只说“机票”,这样听起来更能够减弱毛雯洁的抗拒心理。
看到熊白洲这么年轻居然叫自己父母为“叔叔阿姨”,毛雯洁有点想笑,暗道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的年纪,称呼爷爷奶奶都不算吃亏。
宋华到底有没有提过这件事,还真是有的,不过根本不是今天午吃饭的时候,而是他在粤东考察时说的,熊白洲记在了心里而已。
这个信封,还是来燕京之前准备好的。
不过毛雯洁还是拒绝了:“老宋这人嘴里没点把门的,家里的事也向外说,即使送老人去粤东我们自己也能安排。”
熊白洲摇摇头:“现在党内不是实行谁提出谁负责的工作纲领吗,这事我提出的,我理应负责到底。”
“另外,这也是宋哥同意的,嫂子不信可以去问问。”
毛雯洁倒是想去问,但宋华正在卧室里打呼噜呢。
熊白洲交代完准备出门,毛雯洁拦不住,只能从储藏室里拿出一个长条礼盒:“如果不收下,那信封你也带走。”
“那谢谢嫂子了。”
熊白洲也不客气,拿礼盒下楼了。
宋华的秘书和司机已经回去班了,徐凡梁和陶与善还在楼下等着。
熊白洲把礼盒随意的往车厢一扔,问道:“冉秘那边收下了吗?”
原来,陶与善和宋华秘书一起下楼,不仅是避开当时的场景,还有另一番举动。
陶与善点点头:“收下了,他说谢谢您的盛情。”
熊白洲不再多问,沉着脸坐在车闭目养神。
环境的氛围往往是由地位最高的那个人决定的,熊白洲突然面色不佳,陶与善和徐凡梁都觉得心里惴惴的,直到车辆缓慢启动后,熊白洲才睁开眼睛。
此时,车辆正行驶到东城区的长安街,一抬头看到气度庄严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昂然伫立,巍然不屈。
直到车辆驶过很久,熊白洲依然扭头注视,直到再也看不见。
“老陶。”
熊白洲突然说话了。
“什么事,大老板?”
陶与善马回应。
“回粤东后,你以爱声电子的名义向烈士家属捐点钱。”
陶与善没想到大老板突然提这个要求,不过这件事很好操办,他问道:“我们要捐多少?”
熊白洲想了想:“五万五千零一元吧。”
五万和五千都很好理解,但是多这一块钱是什么意思?
陶与善反应很快,立马联想到,捐款的数字正好两个信封里多一块。
看到陶与善逐渐明了的眼神,熊白洲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感叹道:“人啊,做点好事总想让鬼神知道,坏事总想让鬼神不知道,所以我干脆把好事坏事一起做了吧,免得难为鬼神了。”
陶与善默默的点点头,有些事总是避免不了的。
人情是影响交往心理和行为的重要概念,在人际互动发挥着重要作用,不过人情本身是很抽象的,需要以一些特定的媒介表现出来,如说金钱、礼物、恩惠、服务、解难、权力等等。
但人情并不一定是坏事,作为一种潜在的社会关系被人们内化和遵行,并形成国社会特有的化观念,在某些方面会形成强韧的凝聚力。
如何正确的处理这些事,睿智果断如熊白洲也只能找到这种“自欺欺人”的办法。
“老陶,干脆把这个作为一种制度,人情送出去一笔,回头要捐出去一笔,而且至少要人情多一块钱。”
下车前,熊白洲很认真的叮嘱道。
宋华这一觉睡到傍晚,他捂着头昏脑涨的额头,忍不住骂道:“狗日的熊白洲,喝死老子了。”
毛雯洁听到动静,端着一杯水开水进来,顺便把信封递给宋华。
“怎么回事?”宋华打开看了看,皱着眉头问道。
毛雯洁把事情前后讲清楚,宋华坐在床边沉默一会:“熊白洲这个人信得过,那你有没有回礼?”
“回了,我把储藏室一个条盒给他了。”
宋华大吃一惊,鞋子都来不及穿跑了出去。
半响后听到宋华的哀嚎:“那是我求了很久的启功先生书法贴,市场价都要2万人民币一尺,天杀的熊白洲,5万块钱最多买两个字啊。”
香格里拉酒店的套间里,一群人围在桌瞧着一副字帖。
“这是启功先生的字帖吗?”
王连翘眼神里都是好。
回到酒店后,熊白洲意外发现房间里居然有不少人,宋世豪、王蜀葵、孙明军、王枫香、盛元青、刘大祥都在这里。
陶与善很少参与工作外的私事,高亮和徐凡梁的关系还没到位,房间里这些人要不沾亲带故,要不乡里乡亲,要不是熊白洲的细佬,总之没一个外人。
熊白洲把长条礼盒放在茶几,其他人不敢碰,王连翘却径直打开,结果却是一副字帖,熊白洲自己都有点吃惊。
不过他没多解释,只说是朋友送的,另外也说明了这幅字画的精妙之处。
“启功先生的字帖,内紧外拓,疏密巧布,骨势清秀,精美洒脱,格局框架有一股贵胄之气。”
“什么叫贵胄之气?”刘大祥呆呆的问道。
熊白洲简单的解释道:“是帝王家才能培养出来的气质。”
“那这个人的身份是?”王连翘看着熊白洲。
“他是雍正皇帝的第九代嫡孙,这幅字画以后有升值空间。”
“那你朋友送的礼物还是蛮贵重的。”
王连翘听了,连忙小心的把字帖收起来。
熊白洲笑了笑,心想毛雯洁未必知道条盒里是什么,但宋华应该也没脸要回去,自己贪污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