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混迹于江湖，遇见过不少的人，其中有两类人比较的典型：一类人遇事表态非常谨慎，常常是哆哆嗦嗦的样子，答复往往是自己尽力试一试，这类人到最后基本都比较靠谱；一类人遇事表态格外地豪迈，常常是使劲地拍着胸脯，他们可以把胸脯拍得肿起来，甚至胸脯肿到需要戴女人的胸罩，这类人到最后基本都是吹牛B。曾有网友说，把牛B还给牛，牛也要过*生活。对于这位网友的话，我表示完全同意。

第二天上午，当自己还在拥着女孩熟睡时，顾问单位老板打来了电话。

那位老板说，今天晚上，他要去跟外地某县级市负责工业的官员见面，希望我能够陪同前往。在家听父母的，出门听老板的，我满口答应了老板的要求。

傍晚五点左右，我按约来到了上海西南部的某家海鲜酒楼。当我进入包厢的时候，顾问单位老板和他公司里的两个人已经坐在了那里。

顾问单位是家生产食品加工机械的企业，虽然规模不大，但它的产品技术和产品质量都比较可靠，销售情况总体上也是可以的。

我落定以后，顾问单位老板介绍说，有位做电控箱的朋友为他引荐了一位客户，该客户系华东地区某县级市工业局的局长，该县盛产一种市场上常见的水果，局长此次是为当地这种水果的加工寻找配套设备而来。我问老板，自己能帮什么忙？老板回答，对方是政府官员，而且据称采购设备数量比较大，希望我给他稍微压一下阵。

没过多久，局长一行来到了包厢。对方共来了四个人，那位头势很清爽、将军肚突显的自然就是局长，他身边的大背头是县工业总公司的经理，另加一个跟班打杂的角色，走在最后那位，我初看就像是上海人，后经介绍，他果然就是做电控箱的老板。

局长同志进来后，大家彼此间进行了相互介绍和一阵客套。然后，局长站在酒桌的主位那里，他朝我们摆摆手，亲切地说道，坐坐坐，大家不要拘束，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官架子的，平时也比较亲民。呵呵，一个县级市的局长，也就是一个科级干部，在当地能算个官，跑到上海只能算是群众，跑到北京只能算是民工。

接下来，我们还没有品尝美味佳肴，局长却是首先向我们提供了精神食粮。局长从党中央、国务院对农村工作的重视，讲到了当地近年来扶农支农工作的进展，最后衔接了此次来上海的目的。局长说，本县为了进一步加大对农业的支持力度，经县委县政府研究决定，要在各个乡镇创办当地水果的加工工厂，这次他就是到上海来选购与之相配套的加工机械，预计采购几十套，金额可能达上千万元，而整个项目投资将逾亿元。

局长的讲话比较鼓舞人心，顾问单位老板和电控箱老板显得比较激动。我对局长的政治水平不抱什么怀疑态度，他对党中央、国务院有关农村工作的方针政策和指示精神，理解得非常全面、透彻和到位。但我对局长有关产业布局方面的说法有些疑问，尤其是当时该县尚属我国的老少边穷地区。

我对局长说，贵县丨党丨委和政府的大手笔确实让人敬佩，但你们在每个乡镇都开办同类加工厂，是否考虑过市场情况？局长镇定地回答道，你这个同志问题提得很好，县委县政府为此专门组织过调研，结果表明，我们计划形成的产能，国内市场完全能够消化，这还不包括以后开发的国际市场。

听了局长的解释，我对他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老沈进而表示，如今官员里面真正懂经济的不多，但局长给我的印象是，不仅政治水平高，而且还确实是经济领域的技术性官员，认识你真是荣幸啊！局长高兴地回应道，那当然喽，我本来就是搞经济工作的嘛，不过，你这个同志也很内行嘛，来，我们走一个。局长端起了高脚酒杯，我老沈赶紧和他对干了一杯白酒。

趁着酒兴，我又媚态十足地向他表示，局长啊，讲句良心话，你们平时做工作真是不容易，现在地方政府普遍都缺少资金，你们这次要搞这么大的项目肯定是困难不少，首先资金上就会有不少的困难。局长的酒量非常不错，他的脑子同样也非常不错，他立即接口道，你这位同志不大像是一般的生意人，问题好象抓得比较准，我们资金缺口的确是比较大，但省里和地区的财政专项资金能够支持一块，银行贷款也能解决一点，我们在全局上还是可以把握的。

局长同志从开始到现在的表现，基本上可以称之为滴水不漏。如果说，他能够继续保持谨慎小心的话，我大概可以认同他所有的观点，可问题是，他后面的话有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