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
河北的张家口,伟大首都的最后一道屏障,在那个时期,如果被苏联军队一举突破,北京城将无险可守。1981年9月,在那个地方,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亲自领导了我军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实兵演习,简称“802”军事演习。演习过后,当地举行了改革开放以来最盛大的一次阅兵,在接受总设计检阅的徒步方阵里,就有我们学校组成的飞行员方队。
经过最初几个星期高密度、高强度的“去平民化”磨练后,学校逐渐开始安排有关适应飞行方面的身体训练。在此,不妨介绍几种飞行预备期的专门训练。
第一种,铁架制成的、竖立着的大转盘。它不是快乐大转盘,也不是摇奖大转盘,它是将我们这些家伙在里面转个七荤八素的、可恶的东西。我们进入到大转盘当中,伸展开自己的身体,双手分别握住左右的把手,两脚分别蹬入左右的固定架,穿衣服时,呈现出一个“大”字;光屁股时,显示出一个“太”字。之后,摇奖开始了,速度由慢到快,开始时,我们分不清天地;结束时,我们认不清爹妈。当爬出大转盘时,我们就像是醉汉,倘若没有身边男同志的搀扶,整个人就将扑倒在祖国的大地上。
渐渐地,我们不再晕眩,一旦爬出转盘铁笼子,我们立马就能做到立场坚定。多年以后,沈某人混迹于官场和商场,应酬和腐败让我时常醉意朦胧,每当有人上来搀扶时,我都会一把甩开他们,并且嘴里放言道:没有关系,哥们是从大转盘里练就出来的战士!
第二种,四角用铁链条拴住的长条木板。红军突破乌江,开始时,铁索桥上有桥板,尽管晃动,但红军前辈可以抓住两边的扶手;到后来,国民党反动派抽桥板、打冷枪,红军勇士们抓住铁索一往无前。我们比开始时的红军艰难,在人为恶作剧的摇晃中,我们完全要靠自己的平衡能力前进;我们比后来的红军安全,没有中弹牺牲的危险,只会有被摔个头破血流的可能。
体内的平衡是健康,动作的平衡是安全。终于,经过了一系列的胆颤心惊,我们达到了动作的平衡,甚至可以在别人的恶作剧中露出灿烂的笑容。后来有一次,我跟自己手下的几个兵打赌,大家要从小河上的一条管道过河,看着他们纷纷落水,沈某人显得牛气十足。然而,就在将要接近终点时,哥们突然脚底一滑,顿时掉入水中。呵呵,最得意的时候,往往潜伏着危险!
第三种,外形似舷梯的固定架秋千。总长大约十米左右的铁架,固定在高高的横杠上,要靠自己身体姿态和力量运用进行摆动,直至实现整个的翻越,一圈又一圈,我认为它是最恐怖的基础训练项目。说实话,我在开始的时候感到害怕,身体完全要靠自己缠绕在铁架上固定,如若不慎,飞出去将会是非死即伤。有几位胆小的同学,最后是用背包带绑在了铁架上,当腾空翻越时,他们高声叫道:妈哎,快放我下来!
现如今,游乐场上的惊险项目屡见不鲜,那是人们在寻找惊险与刺激,而当时的我们,丝毫不存在那份兴致,它只是我们成长中的一道门槛。前些年,我带女孩去到一家游乐园,那里有一个两条铁索拴住的脚踏秋千。女孩不由分说地踏上木板,抓住旁边的两根铁链,扭动那曾令我骚动不已的臀部,荡起了惊险的秋千。哇塞,这迷人的小妞,可比她那个大叔强得是太多了!
当然,除了前面的那些专门训练外,我们也进行长跑、举重和单双杠等体能项目,我们又进行近身格斗等军体拳的操练,我们还进行准星、缺口和目标三点一线的实弹射击,我们并且继续滋补着科学文化知识的营养。
但是,最让我们记忆深刻的还是队列训练,其中尤以正步为甚。在那些曾参加阅兵的老同志指导下,我们的正步练习近乎于严酷,从分解动作到整体姿态,从步伐步速到离地距离,让我们真正体会到了一丝不苟和苦行僧的滋味。几个月后,我们中间的一个区队学员转入炮兵指挥学院,在那里,我们是指挥学院的示范方阵。几年后,我们分配到了部队,在那里,我们无一例外地成为了各个方阵的标兵。
在建国三十五周年和建国五十周年的国庆盛大阅兵中,飞行员方阵就是由我们学校的学员组成。当我在电视荧屏里看到白色头盔、蓝色夹克的飞行员方阵时,心中无比的澎湃,我甚至激动得高声喊叫:快来看呐,踏着雄壮的乐曲,迈着整齐的步伐,威武有力的蓝白方阵正在向我们走来,他们是二预校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