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年轻时,喜欢的男歌手是张国荣、陈百强和张雨生,喜欢的女歌手是邓丽君、凤飞飞和徐小凤。在那个年代,歌曲的伴奏音色远不如现在,但词曲却相当的优美,最重要的是,歌手们本身就是音乐!现如今,伴奏越来越华丽,伴音越来越饱满,可歌词却有些无聊,曲调也不能调动情绪,歌手们气短并且浅薄。于是乎,年轻歌手们开始翻唱我们那个时代的老歌,伴奏虽然优美,而歌手还是中气不足,并且张力不够。因此,纯粹从音乐的角度讲,生长在我们那个年代,实在是我们这代人的幸运!当然,也有例外。
使劲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起身打开了顶灯,我要仔细端详眼前的倩影。
超薄的亚麻面料,类似浅麻的色调,日系款式的白领套装。短袖和翻领,衬托出夏凉的清爽;适度的肩衬,显示出仪表的端庄;平膝的短裙,更突显婷婷玉立。将秀发湿润,展一份无痕的柔顺;不施以粉黛,留一份素颜的天然。
“真漂亮,跟我礼拜天想象的一样!”老男人啧啧称奇。
“哼”,女孩满是得意。
“现在得意了,谁那个时候说老气,还说不喜欢?”我得理不饶人。
“哎,我还用得着你说,我这两年一直在外资公司工作,别人都说我穿套装有气质,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她不屑地说道。
“衣服新买的?”我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女孩点点头,她没有吭声。哎,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刻,我们两人之间的情意确实比较浓,浓得有些化也化不开,我决定要调节气氛,因而开始转换话题:“哦,怪不得我说去外面吃饭,你也不说要节省了,原来是正在找机会展示自己的新形象啊!”
“怎么啦,怎么啦,我就想,我就想!”她用两手勾住我的脖子,两只蹬着高跟鞋的脚一颠一跳的。
天色已暗,我们准备出发。出门前,女孩对我说,你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做你的女秘书,我回答,我不要女秘书,我要小蜜。
话音刚落,我背上被一只手狠狠地拧了一把。
在离我们住处不远的一家小饭店里,我和女孩在柜式空调冷风的吹拂下,正享用着简单而又不失可口的晚餐。
“哎,你那张CD里的歌还是蛮好听的,那女的是谁啊?”我突然想到了下午那张CD唱片里的主打歌。
女孩放下手上的筷子,她习惯于说话时的形体语言。“哦,她叫许茹芸,那张唱片是她的专辑,我最喜欢其中的‘如果云知道’,就是第一首歌。”
我对女孩说,我从没有听说过许茹芸,也从没有听过她的歌,但是今天听了以后,觉得“如果云知道”确实好听,有一种悲戚和回肠,而且她的唱腔非常独特。女孩回答,许茹芸的唱法是比较独特,其他人很难模仿,因此称之为“芸式唱腔”,电视剧里的“一帘幽梦“就是她唱的。
我有些感慨地说,一直感觉现在没有好的音乐和好的歌手,看来自己好象有点主观,应该还是有些例外的情况。女孩说,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好的东西确实不多,二是你的年龄让自己与时代脱节。我微微点头同意。
“把这张唱片借给我听几天吧,好不好?”我对她说。
女孩摇了摇头,她说道:“不好,这首歌我随时都要听的!”
小气,我在心里骂道。
“我另外去买一张送给你。”她抬起头。
“谁要你买,我自己买不起啊!”我有些不爽。
女孩的犟脾气上来了,她脱口说道:“不行,必须是我买给你,这是我留给你做纪念的!”
我怔怔地看着她,而她却一下捂住自己的嘴,把脸侧了过去。我认为她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失口,而且她脸转过来的时候显得很红。
女孩情急之下的失言,让我们的心理蒙上了阴影,话语由此而减少,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啤酒也喝得更加迅猛,我后悔自己提起了借唱片的话题。
饭后,分别前的一刻,老男人明显露出尴尬,我似乎找不出合适的告别语。女孩也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我,忽然,把自己的脸靠了过来,在我的腮边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吻。
望着女孩的背影,我思忖:将来的一切,“如果云知道”,那就将我的心寄给白云;可问题是,所谓将来的一切,恐怕只有天知道!
八十七
小时候,经常为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所感染,总是认为,我们英雄的中国人民不应该惧怕任何东西。成人之后,逐渐开始觉得,在人的一生中,不仅应该常怀感恩之心,而且还应该常怀敬畏之心。如果一定要说到无畏,我则相对比较欣赏无私而无畏,然而,它却是少之又少。平时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所看到的是,无知而无畏。
我跨出电梯时,耳边是叽叽喳喳的女人说笑声,老沈出现后,立刻就归于了沉寂。并且,聚拢在前台接待室里的几个女人的身影,快速地消失,从那些S身段的背影判断,估计是些年轻女性。
撞见鬼了,我老沈长得有那样吓人吗,哥们上个礼拜五还在这里啊!我第二天早上来到罗老板的公司,对前面发生的一幕,百思不得其解。
带着一头雾水,我走到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坐下不久,张可小姐为我端来了茶水。我说,每次都要你端茶,实在不好意思,她答道,没关系的,如果沈老师以后有了固定的办公室,就可以用自己的杯子。呵呵,表现一贯比较得体的张可小姐,何以有这样的说辞?我一笑置之。
或许是存在着某种的默契,紧随张可之后出现的,总是那位仪表堂堂的销售副总。由此,我曾一度误以为张可是销售副总的耳目。
销售副总见面就说,你总算是来了!奶奶的,又是这种让我生气的话,你就不能说点别的?不过,经过他后来的解释,我发现自己这次好象是有些错怪了他。
原来,上周末从外地出差回来的罗老板,他从周一上班开始,就急切地想会会咱老沈。罗老板本想自己想打电话给我,却又因为上周曾打电话催我上班,担心再打电话会引起我的反感。周二,罗老板指示销售副总给我打电话,话由是早就应该给我第二个月的报酬,可过后,他又立马觉得不妥,认为这种说法反而会推迟我的前来,呵呵,精明的生意人心思!昨天,HOLD不住的罗老板再发指示,如果老沈今天还不来,电话找人没商量,具体说法让销售副总自已考虑。
听完销售副总的解释,我心想,按照罗老板的行事风格,他一般不会无事有人。我问销售副总,罗老板有什么急事?他回答,自己不清楚,等会罗老板就要来公司。
我随后问起这段时间老板娘邹芳的情况,销售副总说,罗老板回来了,老板娘就没影了。我又问道,感觉今天大家见到我,就好象是见到了鬼?销售副总故作神秘地一笑,然后答道,老板娘在外面放风说,大家别以为她比较凶,人家沈律师真到办事的时候,比她凶多了!
切,这老板娘怎么搞的,干嘛要坏我的名声,我什么时候凶了?针对我的疑问,销售副总继续说道,还不光是老板娘,罗老板也露出了同样的口气,这几天时间里,罗老板几次说起,公司就需要像小沈这样的人来管!
看着销售副总讲话时的酸溜溜,我深知罗老板和老板娘是想要看到“鲶鱼效应”。同时,我也认为,虽然老板和老板娘是在对老沈作出肯定,可方法明显欠妥,要知道,一旦树敌过多,我今后将无法开展工作。毕竟,没有人能够化腐朽为神奇,也没有人能够挽狂澜于既倒,一切工作都有赖于相互间的协作!
心里正纠结于罗老板夫妇为我埋下的不良种子,立马,它的嫩芽就已经开始吐出。在我的临时办公室里,我和销售副总没有等来罗老板,却迎来了争当二老板的罗兄弟。
当罗兄弟出现在门口时,当时门正敞开着。罗兄弟似乎还懂点礼数,他的手指在门上敲击了两下,敲击得非常之响,响得足以让人心惊,响得足以让我愤怒。
罗兄弟屹立在门口,展现出斗士的风采。销售副总让他进来坐下,他大声说道:“我不坐,说两句话就走!”
我与罗兄弟在上周曾有过较量,当时我采用的是以理服人的方式。事实表明,说理对老板娘多少有点作用,对罗兄弟这等草莽人物没有作用。以前从事政法工作时,一些穿皮子的朋友对我说,跟流氓讲道理,是你自己拎不清,对付流氓,必须要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呵呵,人民卫士的话比较深刻,他们中的一些人本身就是穿皮子的流氓。
我冷冷地看着罗兄弟,等待他进一步的表演。
“沈律师,我问你,你算老几啊,答应人家供应商还钱!人家问我,你是什么人?我跟她说了,你跟我们公司没关系!”罗兄弟气焰很嚣张,声音很洪亮。
我脾气不好,雅量也不具,可脑子还比较清醒。我清楚罗兄弟是为何而来,也知道他在门口振臂高喊的目的,咱心里有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