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木看了看铺子的方向,坚决地摇着头:“不去。算命的都是骗人的”
“去嘛,我从来没算过命,就当玩一回”茶卿拽着他的衣角撒着娇,算命,正符合她目前的心境------犹豫徘徊,拿不定主意。
西木其实是怕算命的会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他还是坚持不去。茶卿那一晚却很反常的非要去。她不等西木同意,独自走进了算命的小铺。店主人看上去也很平常,穿的普通的羽绒服,脚上是雪地靴,六十来岁,紫色脸膛,看上去一点仙风道骨也没有,倒像下岗工人似的。
西木拉着茶卿就要走,那人却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两人都愣在原地。
他看着茶卿说:“你胸前有红色胎记,对吗”
“不,不是胎记,是,是淤血”茶卿吓得有些结巴,西木却不耐烦起来,他说:“你是不是跟谁都说这句开场白啊”
“哦,什么淤血四年还不褪呢?”那人的手在桌子下掐算着。
这句话让两个人面面相觑。那人指了指凳子说“坐吧,我给你们算算,多少钱你们看着给”
西木和茶卿老老实实坐下,那人眼睛望着别处,像是在默想什么似的,过了片刻,他说:“你们的上辈子,也是一对儿,一个是当军官的,一个是女学生”他眉头皱了皱又对西木说:“不过是你亲手开枪杀了她,打在胸口上了,所以这辈子她要来索债的,她在,你活不久”
茶卿顿时觉得冷,她抱着自己的胳膊缩了缩脖子。
“你瞎说什么,这么说我们上辈子还都是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石头瓦块啊,你们不都是说修炼成人要几千年吗。呵呵,一派胡言,迷信”
西木生怕茶卿被吓到,茶卿确实有些相信了,她的脸色都不对了。
那人不再说话,翘着二郎腿,压了一口浓茶,又点了一支烟。
西木从怀里掏出五十块钱扔到桌上说:“给你五十都多,干点什么不好,招摇撞骗的”他摸了摸茶卿的背说:“咱们走”
茶卿站起来的时候腿有些软,西木生气地说:“你信他啊?你这么多年学白上了,人家编个故事你就信!”
茶卿被西木拽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来,问那人:“我有个两难的选择,您能帮我看看嘛?”
“你干什么啊,再不走我先走啦”西木心里怕极了,他死死拽着茶卿的手。
那人看了看五十块钱说:“看未来很累的”
茶卿立刻掏出一百块,西木忍无可忍,直接把她抱起来,带她离开了。那一百块还飘在店铺门口。
西木赏雪的好兴致就这样被破坏了,他把茶卿塞进车里,赌气地说:“明天我就让人砸了他的店,什么玩意啊,把我小巫婆吓成这样”
“他怎么知道这淤血是四年了?”茶卿还是有些纳闷。
“怎么是四年,满打满算才三年多,你信他瞎说”西木的手有些抖,他点了烟,猛吸了几口说“这些人啊,就是蒙,蒙到一个算一个,你要是连这种话都信,我看你是脑子生锈了”
茶卿想了想,也就释然了“也是,他要钱的时候可不含糊,早知道不给他一百块了”
一个玄而又玄的事情,就这样被他们刻意忘在脑后。回到家的时候,西木还带着茶卿踩了楼下的雪,像是小时候玩的拖拉机印子,然后他又兴致勃勃地说:“哎,不如我背你上去,我还从来没背过你呢”
“啊?十九楼!”
“十九楼就十九楼,我爬过海拔几千米的山,这点楼怕什么。来,上来”
茶卿拗不过他,只好跳到他身上。楼梯间是声控的灯,西木先是用脚跺,灯怎么也不开,茶卿拍了巴掌,还是不亮。
“算了吧,坐电梯”茶卿要下来,西木执意不肯。他掏出手机交给茶卿说:“你负责照着亮。”
此刻,两个人的感情用如胶似漆来形容也不为过。茶卿把头轻轻靠在西木宽厚的肩膀上,喃喃地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背过我,一个是你,一个是我爸爸。小时候,我就这样靠在爸爸的肩膀上,一步一步走到长大成人。”
想起父亲,茶卿的眼睛有些湿,声音也有些哽咽。
西木柔声说:“乖宝宝,不哭啊,以后我背你,天天背你。”
茶卿的眼泪流到西木的脖子上,又在他身后蹭了蹭鼻涕,西木被她逗乐了,他一口气上了好几楼,仍然面不改色气不喘,茶卿情不自禁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公加油”
说完这话,两人都愣了一下,西木打心眼里开心。他边走边清了清嗓子说,给你唱首歌吧,想听不。
嗯。
于是西木就唱了那首《鬼迷心窍》,他上一层楼唱一段。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两人的眼里都有泪水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姻缘也好,然而这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你能重回我怀抱。。”
茶卿听出从西木的声音听出他哭了,她伸出手去给他抹眼泪。
“虽然岁月总是匆匆的催人老,虽然情爱总是让人烦恼,虽然未来如何不能知道,现在说再见会不会太早。。。”
西木很会唱歌,楼道里又有很好听的共鸣,她的心事在他的歌声里百转千回。
终于到了家门口,西木微微有些喘息,茶卿为他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水,他在门口又吻了她,那个吻安静而又绵长。。。
“明天和谷子谈谈吧,他说过只要你说你不爱他了,要和他离婚,他就会退出”
两个人又像以前那样手牵手躺下。
一想到要面对这样残酷的局面,茶卿心里立刻开始痛了起来。西木很歉疚,他知道茶卿的心软,也知道她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
他咬了咬嘴唇说:“这事本来不该由女人来担着的,我真的很无能,谷子说什么都不退出。”
茶卿闭上眼睛,叹息着“他和你一样,或许真正罪大恶极的人是我,我不该出现在你们的生命里”
“别说傻话,我感谢老天还来不及。”
西木翻了个身搂着茶卿,两个人并不轻松的入睡了。
这一天大概是他们一生中最后一次温情脉脉的谈恋爱,往后的日子,命运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