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问题要从历史的高度，和全球的角度纵深去看。”西木说的很慢，但这句话一说出口，茶卿就稍稍放心了一点。还好，他没有卡壳。

“你看全球经济最发达的国家，哪一个不是摩天大楼鳞次栉比，高楼大厦一个挨着一个。而那些最穷的国家，有什么像样的建筑吗，没有。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基础设施建设就是快速发展国民经济最有效的一招。我想这是我们国家面对国际竞争的一种策略，只不过呢，国家现在把这种压力分担给全社会，每一个人，所以我们会感到生活艰难，这是政府走的一条捷径，痛苦的背后是国民经济的快速增长。本来我们国家才建国短短五六十年，国家确实没有那么多钱。至于对每个人来说，我们个人的发展离不开时代环境的左右，我相信我们的下一代人，或许用不了下一代，几年以后，90后们，会很幸福的活着，不会为买不起房而纠结。”

他没有站在哪种时髦的立场，而是从治国者的角度去想问题，真的很有精英意识。茶卿微笑了。

“那您觉得房地产有泡沫吗？”

“这个当然有，不破不立，等到泡沫吹破了，自然有国际资金来填充坏账，美国走过这条路，我偷偷说一句，我觉得其实我们国家也在往这个方向去走。我们有多大的泡沫，在国际上谈判就有多少砝码，你学经济的应该会明白这个道理”

“说的真好”周围的学生小声议论着。茶卿点了点头，把他的话写在纸上。

“你还有问题吗？”主持人想要把话筒拿上来。

“等一下”女孩又站起来说“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能不能代表我们宿舍的全体姐妹，拥抱一下欧阳西木”

正在埋头写字的茶卿愣住了，她心里不禁感慨着，现在的女孩真是作风够大胆，近千人的会场她都敢提这样的要求。主持人和西木商量着什么，茶卿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好的，欧阳先生说可以，请这位同学起立，到台上来”

台下一片喝彩声。

“哇快去快去啊，把手机给我，我给你照相”其他女生催促着她。女孩兴奋地跑上台去，西木微笑着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她。

“啊！羡慕死了，早知道我来提问了啊。这问题还是我昨天跟她讨论的呢”另一个女生嚷嚷着。

茶卿微笑着看了看她，说：“你们嘴下留情啊，待会儿不许提这么尖锐的问题，别把他晾在台上了”

“怎么会呢，我看他挺有料的，不像是普通的富二代。”后排的一个男生忍不住插嘴。

女孩红着脸跑下台来，赶紧抢过手机回看刚才那一幕，其他人问：“他刚才跟你说什么啊，我看到他跟你说话啦”

“不告诉你！”女孩故作神秘。过了一会儿她偷偷塞了张纸条给茶卿，上面写着：“他让我告诉你，你今天很美”茶卿有些尴尬，她收好纸条点头谢了那个女孩。

一个小高丨潮丨过去了，西木正柔柔地望着茶卿的方向，茶卿坐在观众席，借着黑暗的掩护，大胆地望着他，心里有骄傲也有伤感。

“好了，我们把下一个问题的机会留给后排的同学，谁想问？”主持人伸长脖子搜寻了一圈“好，就你吧，那个高个子男生”

“主持人好，我也是想问欧阳西木先生，额，因为今天是企业创新论坛嘛，所以我想到您是一个家族集团，我们知道家族企业面临最大的问题可能就是管理机制和创新机制的问题，您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经验和心得。另外，如果我要去应聘您的公司，您看我有戏吗？”

西木清了清嗓子，沉吟着说：“嗯，其实今天来这儿我也有一个最大的心愿就是开放平台，招贤纳才。制度确实是家族企业转型的核心问题，家族企业很容易流于家族管理，其实现在不缺高级管理人才，只是缺乏不畏权贵，有很强的法治精神，敢于执行的人才，如果不具备这种素质，高级管理人才迟早也会沦为家族企业的一颗棋子。你刚才说有没有戏进入我们公司，我想说我们集团的大门是朝每一个有良知有能力有激情有梦想的人敞开的”

“好”主持人带头鼓掌，台下掌声尖叫声不断“欧阳西木，留个电话吧！”有胆大的女孩喊着，又被一片笑声淹没了。

“看来今天欧阳先生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啊，不知道下一个问题是不是还和他有关呢。我来看看哪边的手举得高，好，那个女孩，对就是你，工作人员把话筒给她”

茶卿头皮发麻，她根本没有举手，主持人却不依不饶非要她站起来提问，这个主持人当然知道她是系里的老师，他以为她已经准备好了问题呢。

在站起来的几秒钟内，茶卿在脑子里飞速地组织着语言。

西木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主持人示意请他坐下，他却主动走到台前，台前太暗了，灯光师只好临时打了一束追光过去，西木像是舞台上的王子，所有人都像背景一样，不重要了。茶卿更紧张了，她不是想不出问题，而是想不出能让西木从容回答的问题，她怕西木被她的问题难住了，所以有些犹豫。

“欧阳，西木先生，您好”茶卿第一次这样称呼他，还有些不习惯。

“你好”

西木颔首微笑。

“额，我的问题可能不太友好，不过相信西木，先生应该可以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西木暗自提了一口气，但表情还是很从容：“嗯，请说”

“今天我们的论坛主要是围绕企业创新，但是据我所知，您的集团企业里，也有一家科技公司是以生产山寨手机极其零部件为主，而且还卖的很疯狂，资料上说您工厂里生产的手机配件已经占领了全国将近五分之一的山寨手机市场，额，您有没有觉得，这是一种对市场和国家产业形象的一种不负责任，起码是一种短视的行为？”

“哈哈，看来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注意我们这是交流大会不是批判大会哈”主持人跟茶卿使眼色，茶卿装作没有看见。

西木知道这个问题不便于深究，于是简短截说回答道：“科技以人为本，发展和挖掘本土化需求，有何不可？”

茶卿知道他在偷换概念，想要把山寨手机的低科技低创新含量美化成适应本土需求的民族骄傲，她渐渐进入了状态，也不管会不会让他难堪，只坚定自己的观点继续追问“那为什么不去研发可以引领全世界潮流的东西，只是模仿和抄袭呢。”

茶卿歪着头，嘴角似笑非笑，那眼神似乎在说：“哼，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吧，你逃不掉的”西木知道茶卿没有被他绕进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眉毛，下面响起一片闪光灯的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