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南池子的家,西木强拉着茶卿的手,倔强地迈入这个门槛。他绝没有想到,这次的选择生生葬送了两人的爱情,缘分在一年后渐渐走到了尾声。但西木此刻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他需要修复和爷爷的关系,在爷爷最后的几年里尽尽孝道,需要想方设法打掉小爱的孩子,至少不让她的小孩有继承家产的可能。他一根筋地钻到了争名逐利的死胡同里,忽视了爱人幽怨的眼神,和两人渐渐缺失的共同语言。
当茶卿看到老爷子颤巍巍的背影,看到西木跪在爷爷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然后祖孙两人的手又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她不再哭,也不再闹,她说:“那就这样吧,生完孩子再说吧”
西木吃完了晚饭还在陪爷爷聊天。茶卿独自坐在西木小时候住过的屋子,这里现在被当成他的古董室,有人过来把那些古董整理好归拢到一处,给他们腾出了两间套房。这个屋子真是幽暗啊,低矮的房檐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她的脸上还有泪痕,此刻望着窗外,想家,想自己的妈妈。她有些理不出头绪,为什么之前说好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兑现呢,反而像是已经被网住的鱼,一点点被拖上了岸,无法动弹。后院子里,小爱听说西木带着茶卿住回来了,她就跃跃欲试想要来打个招呼,她刚走到垂花门附近就被大姐叫了回去:“你去干什么?你要是聪明的就别去招惹他们,好好保你的胎,好好生你的孩子。我不允许在此期间出任何差错,你懂吗?”
小爱显然很怕大姐,她点点头说:“我懂了,只是,西木回来我真想去看看他啊”“你还看他,他早把你当成仇人了,你省省吧”大姐说完让保镖把她送回西木的房间,那个屋子现在属于她,这一点令她很满足。
“真希望生个女孩啊,这样才能远离这一切”茶卿在心里做着最后的祈祷,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声。吴洋过来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看见她坐在床边对着月亮出神发呆。她有心要安慰一下茶卿。
“你还好吧”吴洋试着拉着茶卿的手,茶卿下意识地缩回去了。“无所谓好不好了,已经走到这一步”茶卿说的无力又无奈。“唉”吴洋叹了一口气“别多想了,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你这就叫一步踏入上流社会,西木他会对你好的,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
“哼,上流社会!”茶卿走到另一边的窗口眺望着后院的那个女人,她挺着大肚子在保姆的搀扶下绕着院子散步,一脸的幸福满足,茶卿的心口疼了起来。
“你看”茶卿用下巴指了指小爱:“她活的多自在”吴洋走过去用力关上窗:“别看了,不值得为这种女人生气伤身,西木爱你,不爱她,你担心什么”
“可我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家里,我算什么,我是什么?我和西木到现在还没有领结婚证,我和她在本质上有区别吗?”茶卿的眼泪不知不觉又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为什么我还要安静地呆在这里,为什么我不去死呢”
“唉,西木也不想的,你要总这么说他心里多憋屈的慌,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接受吧。”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过这种生活,我走的太远了,已经找不到自己了。”
“你选择了一个男人就安安心心跟着他,走他给你的路吧”吴洋说完这一句,也再说不出什么来。茶卿缓缓眨了眨眼睛,然后问她:“你很想过这种生活吗”
吴洋没想到茶卿问的这么直截了当,她觉得有些尴尬,顿了顿说:“我已经把西木放下了,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茶卿虽然不信,但她也没有心情去琢磨这些了,只靠着床,一言不发。
“那你好好休息吧,估计家里会给你配个保姆的,在新保姆来之前,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茶卿想对吴洋说声歇歇,可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真的不知道是要感谢她,还是痛恨她。她只点了点头。吴洋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她在摆架子,她挺了挺脖子离开了。
西木在晚上十一点左右,亲自把爷爷扶上了床,这才脚步匆匆往茶卿屋里去。
“想我了吗,小巫婆”他尽量讨好她。“小巫婆是谁”茶卿冷笑着问。西木知道她还在生气,他搂着她,她也一动不动任他搂了。
“我知道你怪我,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家,特别是有余小爱在,你看到她心里就不舒服。我已经跟爷爷说了,从明天开始限制她来前院。不让她打扰到你”
“有区别吗,她就在那里,怀着你的孩子住在你家里!”
茶卿一想到自己还要和她在一个家里至少呆十个月之久,就无比恶心,烦乱。她控制不住想要发火。西木耐心地解释道:“这只是暂时的,我就算不能把她的孩子打掉,也要尽全力争取家产给我们的孩子,等爷爷百年以后,我会好好教训她的,你放心,我们总有一天会报这个仇的。”
“西木,我想继续学业,在我生孩子之前都是可以继续上学的”茶卿的语气一直平静,她说话的时候不看他,而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行,那太危险了,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那可以让保镖跟着我,总之我不想整天呆在这里”
“那也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险”西木贴在着她的脸,轻轻摇晃着她。他现在心情很愉快,只剩茶卿的闷闷不乐让他挂怀。他万万没想到茶卿接下来的举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手里藏了一片碎瓷片,她缓缓起身走到他对面,盯着他的眼睛微笑着问:“我可以去上学吗”
“茶卿你这是干什么?”
话音未落,唰的一下,鲜血四溅,茶卿在手背上割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她咬牙忍着疼又问一遍:“可以吗?”
西木瞬间懵了,他的心都似乎漏掉了几拍,“茶卿!”西木要抱着她,她退后了
“从明天开始送我去学校上课,我不和你们家人一起吃饭,不花你们家一分钱,生完孩子我就走,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带走,可以吗?”她说完又划了一道。
西木不顾被划破手,强行夺过她的瓷片,大叫道:“快来人啊”她垂下手,血就呼啦啦流到地上,西木只觉得浑身也疼了起来。他抱着她的身体,两个人都颤抖着“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样!”西木哭着怒吼道。茶卿惨笑:“那我能怎么办呢,西木少爷”
好几个保镖在下面听到呼喊,一起拥了进来,吴洋也飞奔过来。她尖叫道:“茶卿,你这是干嘛!你们别愣着了,快,快送她去医院”
“不用了,我划的不是动脉,给我找点纱布和碘酒”茶卿好像忘记疼痛,她望着血淋淋的手,冷静地吩咐着。
这就是茶卿的反击,痛苦而决绝,她心里明白,一旦踏入这个家门,她的命运就不受自己掌控,她和她的孩子不可避免要成为西木争夺家产的利器,西木又是那样强硬的做派,她只有比他更强硬更疯狂,才能为自己争取些许的自由和一点点话语权。她要让他知道,从此后不可以对她任意妄为。
她直接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把血冲洗干净,然后对吴洋说:“麻烦帮我倒点碘酒,然后帮我包扎一下吧。谢谢了”吴洋被她吓的不轻,她的手心微微出汗,倒酒的时候生怕疼到她而不敢多倒。好容易包扎好之后,茶卿吩咐道:“把碘酒和纱布都留在这,以后说不定还能用得着”
西木大喝一声:“你们都出去!”
他拽着茶卿的手,忍着眼泪低吼道:“你干什么?吓我是吗,你想让我疼死是吗!我的家就那么让你讨厌吗?究竟为什么!”
“我只想让你知道,别再强迫我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情!你得懂得尊重我,听我的意见,不要动不动就对我耍你的少爷脾气”茶卿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吃这一套!”
西木这才真正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多倔强,他开始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好,我同意你去上学,我统统都答应你。”西木投降了“那我想抱抱你可以吗”茶卿站着不动,西木小心翼翼去搂她,又小心翼翼去吻她,她不躲避,也不回应,任他吻着。
茶卿笑了笑说“其实我早就该这样了,早在你强迫我,给我用催情药的时候。你以为我就那么甘心臣服于你吗,我现在心里好受多了,这个方法真好,以后我会常用的”
“你别在说了!”西木“我不许你再折磨自己,你折磨自己想过我多难受吗,我快承受不了了,真的,我知道我愧对于你,给我时间好吗,我想给你最好的生活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
“别说了,你给我的全是伤害,从来没有什么好生活,你就是一个自私霸道的只想占有我的人,我也受够了,等我生完孩子我们就分手吧,我自己带着孩子生活,与你无关。”
“你这么说对我太不公平,我多爱你啊,我做了一切错事都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你不懂什么是爱,我妈妈说的对,你不配说爱,任何时候你都在自说自话,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你看到谷子和我在一起,还没问清楚就打我,你要回家就不顾我的祈求非要让人把我弄来,我只有这个方法可以和你要一点自由要一点尊重”茶卿的眼泪止不住,但她忍着不哭。
西木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快崩溃了“那你懂什么是爱吗?说实话,你是我见过的最自私残忍的女人,我是男人,我想要给你我的生活,你为什么不能跟随呢,为什么只愿意站在制高点指挥我前进还是后退,你的想法难道一定都是对的,我就必须无条件服从吗,我爱的多辛苦你知道吗。你的手还疼吗,啊?小巫婆,我好心疼你,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