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一支烟送到西木的嘴里说:“我觉得不可能没有办法挽救,一定有办法的。”西木捶着床头柜说:“还能有什么办法,所有办法我都想过了,我都对小爱那样狠了,其实要不是为了让茶卿高兴我不会那么对一个女人的,哪怕她再十恶不赦。可我现在才发现,无论我做什么!这件事都无法再挽回了,因为我在茶卿心里已经死了。我觉得我就像是这样,这样被绑着的人,到底是什么绑着我,我不知道。是我自己花心,还是小爱算计,还是茶卿的那种善良,我不知道。但凡我们三个能有一个不是现在这样,可能事情也不会无法挽回了。我真想继续捆住她,捆一辈子,可我捆的住吗,就算捆住了她的人,也捆不住她的心。”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嗓子眼里发紧,呛得他差点又要流出眼泪来。
黄学林也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皱着眉头望着痛不欲生的西木。
西木摆了摆手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行,你好好休息,明天看看茶卿来不来,她要来就说明还有戏,不来我们再想办法”
西木无奈地笑了一下说:“不会来了”
茶卿神情疲惫地回到家里,妈妈开着电视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轻轻走到妈妈身边,只四个月不见,妈妈的头上似乎白头发又多了些。她忍不住轻轻搂着妈妈,把头靠在她的肩膀。电视里一片雪花点,她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嘈杂而又茫然。
妈妈醒了,她发现女儿正靠在自己身上,高兴地说:“卿儿,你怎么提前回来啦?”茶卿强打起精神,给了妈妈一个饱满的笑容说:“妈,西藏太冷,我想你啦,所以我就提前回家啦”
妈妈起身去厨房说:“肯定饿了吧,我给你热饭去,你啊,胃本身就不好,在西藏肯定遭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吧。你看你,又瘦了。回来也好,再不回来我就担心死了,我天天看新闻说西藏这里下雪了,哪里下冰雹了,吓的我呀,整夜整夜睡不着。…”
妈妈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惹得茶卿又想掉眼泪了。她哽咽着说:“妈妈,我太想你了,我现在才体会到父母在,不远游的意思,以后我就不到处跑了,好好陪着你。”
妈妈给茶卿抹了抹眼泪说:“这么大人了还哭。不远游可不行啊,好儿女志在四方,年轻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能为了老人缩手缩脚的呢,来吃饭吧,多喝点汤,你看你的脸都不滋润了”
看着茶卿愉快地吃饭,妈妈问:“哎,卿啊,你那个男朋友还挺好的呢,你走了以后,他特意派人一天来看我一次,每天都问我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我一个老太太哪有那么多事要帮忙啊,你说他真是太客气了。早请示晚汇报的,好像我是领导似的,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听妈妈提到西木,茶卿正在盛汤的手抖了一下。妈妈又问:“他知道你回来了吗,有没有去接你?哎,他跟你求婚了吗?”
“妈”茶卿打断正在兴头上的老太太,她把碗放下来说:“我和他分手了”
“啊?”老太太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忙问:“什么时候分的,因为什么啊?”
“我们,性格不合,所以我想还是分开吧,妈妈以后不要再提他了。”茶卿继续吃饭,她觉得此刻正有人用力捏着她的心,她的嗓子眼堵的厉害,每下咽一次都疼痛一次,她咽下委屈,咽下愤怒,咽下耻辱感,咽下所有对西木的难以割舍,她是一个只对自己心狠的女人。
妈妈看女儿这样难过,就不再问什么,她拍拍女儿的手背说:“行,分开就分开吧,只要是你认真思考做的决定,妈妈支持你理解你”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像是彻底忘记了他。她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番,又做好了早饭。妈妈还在睡觉,她留了字条让妈妈记得吃降压药,记得吃饭。就带上MP3跑步去了,路上遇见小区里的熟人,一个老太太。她主动打着招呼,那老太太却装作没有看见她,抱起小孙子扭脸走了。她没想到这些人还在误会她,看来她的小三的罪名在这个小区里已经妇孺皆知,她无奈自嘲地甩甩头发。耳机里传来范晓萱的《深呼吸》“早知道爱你注定是无尽的忧郁
我却不知该如何收回我的情意
不能说出的故事
一场美丽的相遇
直到你对我说你心里
已被人占据
深深深呼吸
不让泪决堤
我最爱的你
深锁在心底
深深深呼吸
回头不看你
有你的往日
一幕幕涌上眼底
心碎在扰嚷的街
我的伤悲你没发觉
心碎下着雨的夜
整个世界都在流泪
雨不怕风吹
梦不醒最美
你在我心里轻轻的飞
就让爱是一场不悔的沉醉
就让我永远都学不会离别
她又忍不住想起了和西木在一起的一幕一幕。在北京她怎样一次次为他心痛,又和他重归于好,那一晚他们一边念着泰戈尔的诗一边极度缠绵。他怎样跪在母亲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在西藏他是那么有生活情趣,小学校被他整理的像一个世外桃源,他也曾经在众神面前发誓会对她好不辜负她,他冒着暴风雪从北京赶到西藏看她,差点为此丢掉了性命。他怎样和谷子打架,怎样吃醋怎样嫉妒。他最后是那么的疯狂,不惜捆住她的手也要把她带回北京,他怎样当着她的面打小爱,逼她打胎。他又用怎样颤抖的声音求她明天再来。
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路上的行人都诧异地看着她。那首歌太让她难过,她停下来扯出耳机线,把MP3扔进了河里。她再也忍不住悲伤,趴在公园的长椅上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
西木坐在病房的阳台上等她来,从凌晨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日暮。可是她没有来。他打她手机,没有人接。
晚上,外面降温了,黄学林让他回病房。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在阳台上坐着,饭也没动一口。
“你看,她没来,她果然没来”西木像是自言自语。黄学林说:“那你也不能在外面冻着啊,要不我去她家看看”
“我不能就这样被命运给耍了”西木忽然站了起来,黄学林忙把他按下去说:“哎你不能动啊,看来还是得绑着你”
“我不能动?”西木似乎听出这话的另一层隐喻“我凭什么不能动,我凭什么就得认输,凭什么就要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我!”
“那你怎么办吧!”黄学林松开他。
“不就一个孩子吗,她不就因为孩子离开我的吗,我打了孩子也不行,留着也不行,那我也给她一个孩子!”西木想了一天,原来是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他继续激动地说“她不是说过,生命面前一切都该让步吗。那我也让她怀孕。这样大家就公平了,我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了,我可以以孩子他爸的身份跟她求婚,为了孩子她会答应的”
黄学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疯了,你这腿都这样了你怎么,怎么那啥啊。你别开玩笑了。不行,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西木指着黄学林的鼻子说:“从现在开始我辞退你!你走吧”
“你就不能冷静一点吗,你想的这是什么馊主意啊。啊?你想强奸她是吗,你强奸她她还能和你好?”黄学林生气地嚷道“你怎么一遇到茶卿的事情就糊涂了呢,再说,你要是瘸了怎么办!”
“瘸了就瘸了,我不在乎!”说完他就要往外走,黄学林赶紧抱住他说:“你他妈的又要干什么啊”
“我去征服她,我就不信我征服不了这个女人,我不信我留不住她!我不信我非得听老天爷的安排!”他反抱住黄学林的腰把他推倒在一旁。
黄学林怕他的腿受不了就不再动他,他气喘吁吁地说:“行,你要做什么我拦不住你,到时候你腿要是瘸了,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西木推开他就又往外走,黄学林也急了,他说是那么说,但不可能不管西木。这会儿他没办法,只好先西木一步跑出去,把病房的门从外面锁上。
西木那种人,想到什么就马上要做,不做的话他会憋的爆炸的,他拎起凳子朝门上砸去:“你给我开门,你不开门我出去就弄死你你信不信!”
“我信,但你得能出来啊,医生,医生这个病人情绪太激动了,你们能不能给他打镇定剂啊,快来人”
西木害怕被打了镇定剂以后又只能被绑在病床上。他立马说:“好好好,我冷静了,我冷静了你别叫医生来。”
黄学林这才摸了摸头上汗,说:“行,那你躺回床上,我就在门口看着”
西木只好躺回去,他拿起手机悄悄给小丁电话:“小丁,叫人来把黄学林带走,顺便把我的房车开来”小丁纳闷道:“怎么了少爷,黄学林惹你不高兴啦”
“对,他太嚣张了,你们把他弄回他自己家看着,今晚别让他出来。快点过来吧”
“好嘞,这就去”
糊涂的小丁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一个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