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弹弹，我让你弹”二姐拿起手机砸向西木，西木一闪，手机重重砸到钢琴上。茶卿吓坏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西木也吓了一跳，二姐不是应该在饭店吗，怎么跑回来了。他上前恭敬地叫了一声二姐。二姐直接呸了他说：“我不是你二姐，别一口一个二姐喊的像真的似的。西木你长你能耐了啊，带人回来就带人回来吧，你把我们都赶走是什么意思？老爷子还没死呢，你就开始等不及了啊，要把我们都赶走是吧”

西木知道二姐是故意找茬，他不和她理论，只默默在一旁站着。茶卿想要说点什么，西木用神眼制止了。

紧接着，大妈一叠声北北，北北的叫着，跑过来搂着西木：“北北啊。。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让妈妈看看你”

西木搂着大妈拍着她的背。大姐一把拽过妈妈说：“北北不在这，咱们走”

“不，不北北在，就在这里，他在呢”妈妈表情认真地说道。二姐过来拉妈妈：“妈，他不是北北，他是那个贱货的儿子，你搂他干什么。我们走”

大妈狐疑地看了看西木，又看了看众人，忽然她指着西木大声嚎啕起来：“祈年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啊，作孽啊，你把我北北带走干什么啊。”她一边使劲儿打着西木一边叫：“你就和那个贱货好是吧，你就向着她，你死了还把我北北带走了呀，你怎么不把那个贱货的儿子带走啊，你个丧良心的。你黑心烂肺叶的，你们一家子丧良心的。不得好死啊”她把西木认作了他父亲欧阳祈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西木一动不动任她打骂着。茶卿赶紧过去护住，西木又推开她说：“没事没事，你站远点，别过来”

老爷子在外面院子喊：“还不把她拉出来，都站着干什么”保姆和闻声赶来的陈伯赶紧上去拉她，二姐夫也作势要拉，被二姐一个眼神吓回去了。没有人敢再动。

大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西木赶紧拍着她的背，让保姆去拿药。二姐把西木搡到一边说：“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

大妈又开始满院子乱跑，嘴里一叠声喊着：“北北回来了，北北回来了。”忽然她看到站在一旁的茶卿，她一把揪住茶卿的头发骂道：“你个贱货你还好意思来我家，你看我今天，我今天不砍死你！”她拉着茶卿的头发就要去找刀。西木赶紧跑过来想要掰开大妈的手，他又不敢太用力怕推搡到大妈，西木着急地喊：“大妈，大妈，她不是，你快松手。”大妈看到西木来护着她，往日的老公护着小三的一幕又浮现在她脑海里，她更加气急败坏，手脚并用地踢打着茶卿说：“贱货，狐狸精，不要脸，你滚，你滚啊”茶卿被踢的很疼，她看着西木左右为难的样子，忽然间明白他为什么以前从不带她回家，原来是怕这一幕的出现。茶卿也哭了，为眼前这个女人，她既可怜她，又同情西木，还为自己同情西木而懊恼，几种情绪搅合在一起，加上这么多天的压抑，她哭的比西木的大妈还伤心。西木心疼的要命，他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推开了大妈，大妈被他推到地上，二姐抬手就给了西木一巴掌：“你敢推我妈？”大姐也过来给了他一巴掌。他都忍着。他主动扶起来大妈，还给她拍了拍土。

陈伯和保姆趁势赶紧把大妈架走，保姆还怕二姐瞪她，她缩着头，溜着肩膀，小跑着跟在陈伯后面。

闹剧于暂时收场了，当人们走了以后，茶卿这才发现西木流鼻血了“肯定是刚才被二姐那一巴掌打的，那一下太重了。我耳朵到现在还嗡嗡响”西木狼狈地坐在地上，茶卿赶紧找出纸巾给他擦掉鼻血。他搂过茶卿说：“你怎么样，疼不疼。”茶卿摇了摇头。

“西木，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带我回来了”茶卿说“你是怕我觉得你家太乱了是不是”茶卿也坐在地上。

“是啊，哪个能受得了这种见面方式。”西木把茶卿抱在怀里哽咽着说：“委屈你了”

“我没事”茶卿说：“你大妈也真够可怜的”

“是啊，所以我从来都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可是你姐姐太差劲了，她们有什么权利打你啊，你好歹快35岁的人了。她们说打你就打你啊”

“哎，她们也是为她们妈妈啊，我能理解。”

“可她们那样骂你妈妈，你受得了吗？”

“受不了也得受着，怎么办呢，我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她们是从我小时候就一直这样对我，我那时候小，不懂事，还和她们对打。十七岁以后我就不还手了，我忽然想明白了，女人多可怜啊。我大妈也好，我妈妈也好，都很可怜。我大妈疯掉了，我妈妈呢，有抑郁症，她其实是我爸爸第一个女人，初恋，后来分开了好多年没有联系，我爸爸和大妈结婚的第二年，他们又遇见了，我爸爸要离婚娶她，爷爷奶奶不让，说哪怕养着都行，离婚不行。我妈妈就渐渐得了抑郁症。我大妈心高气傲的人，哪受得了这个，时间长了就疯掉了。其实我大妈没疯的时候对我还挺好的”

“那你不恨你爷爷奶奶吗？”

“小时候恨过，现在不恨了，老人家都八十多了，哎，也很可怜。就想着能有人继承家产，早早写好了遗书让我继承百分之八十的家产。我两个姐姐当然恨我了。其实我一直都跟爷爷说让他把遗产改掉，他不愿意。到底还是老年人，太在意这些了。我也跟她们说过我以后会还给她们的，她们哪信啊。恨都恨死我了。我现在最恨我爸，早早走了，丢下这么多人，伤心的伤心了，疯掉的疯掉了”

“这些你都没有和我说过，你就是这样长大的吗”

“不是怕你有想法吗，你本来就怀疑我风流，我再和你说家里这堆破事”西木又开始流鼻血，他仰着头说。

茶卿搂着他的头，细心给他擦拭着。西木忽然间心如融蜡，他仰望茶卿温柔慈悲的眼神，心口疼了一疼。很不可思议的，小时候一直渴望而不可即的平常的母爱，三十多年以后，在自己最爱的女人身上，他感受到了。

而茶卿呢，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受这样的罪，她的眼泪滴落到西木的脸上。他们都不再说话，紧紧地互相搂着。两个人就这样在冰凉的地板上坐着，像两个被遗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