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男孩裸露的上身，赫然有一个纹身。
一杆金枪直插喉咙，横向一根螺旋花纹的棒子，看起来像是个十字架。
与李龙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尚扬也愣住了。
“放开他吧！”
人群最后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人群全都分开，分开一条缝隙，那个带着毡帽的老人缓缓走到最前方，像是全身力气被抽空，没了精气神，不过浑浊的眼中，时不时闪过几道喜悦的光。
他看了看尚扬，又看了看地上的李龙，抬起手，扯开自己的衣服。
毫无意外。
由于年纪太大，皮肤已经变得褶皱，可这褶皱的皮肤上，同样是纹身！
声音带着几分慈祥道“孩子，你不该回来的…”
他们松开李龙。
李龙从地上站起来。
情绪变得非常激动，咬牙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二爷爷…”
这个毡帽老人行云流水说出来。
只不过，他说的轻松。
却让李龙身体一颤，这个结果令他万万没想到，脑中嗡嗡作响，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站稳身体，断断续续道“你…你是我二爷爷？”
远方的尚扬听到这句话，也被雷的不轻，他早就知道，如此精湛的做工，必定有所含义，或是某些少数民族坚持的图腾，有或是某个家族的标记！
这个小孩有…
前面的老人有…
再看他们的造型，也太诡异了些。
这是什么家族，鬼家？
“对！”
老人重重点头，能感受到见到亲人的喜悦，不过更多的是沉闷，又强调道“你不应该回来的！”
“我是谁？”李龙声音颤抖问道。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个名字是捡到他的师傅给取的。
“进去说吧”
老人叹了口气，转过头向那栋建筑物走。
李龙没有犹豫，跟在身后。
人群中的白衣女人跑过来，过来之后赶紧抱住小男孩。
“厄…误会！”
尚扬尴尬解释一句，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再僵持下去不好，是个男人就要表现的大度一点。
这女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再如刚才那般像个死人，而是展现出浓浓的母爱，安慰着小孩。
尚扬定在原地，耸耸肩。
看着他们顺着砂石路向前方的建筑物里走，恍惚间又是一阵阴风袭来，遍体生寒，想了想，赶紧加快脚步，离他们近一些能感觉到些许安慰。
五分钟后。
所有人都聚集到这栋建筑物里。
这里原本是一座庙，不过已经没有了雕像，空空如也。
进入之后类似四合院，正前方就是大堂，建筑物是晚清时期，处处充满着古朴的气息，尤其是入鼻的木头腐烂气味更浓烈。
这里没电，有蜡烛。
几十根蜡烛照亮这里，灰白是主色调。
跳跃的火光让这些人看起来更加渗人。
尚扬站在最后方的台阶上，吸着烟看他们的背影，恍惚间有种来到阴曹地府的感觉。
最前方的老人还坐在太师椅上。
眼里宠爱的目光已经越来越浓烈，看着李龙慈祥道“时间真快，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当年把你带出山的沙田大法师应该已经圆寂了吧？”
沙田，是把李龙养大的那位和尚在皈依三宝、受戒时被授予的名号。
“什么？”
李龙听到他能准确说出自己师傅的名号，再次被震住。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路边捡来的，师傅也是这么说的，他对此深信不疑。
毕竟…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我不是他捡的，你是说是他把我带出去？”
李龙难以置信的质问。
“对，是当年你爷爷恳请他把你带出去的，因为也只有他，能把你养大，不被任何人怀疑！”
老人肯定回道。
李龙死死的盯着他，满肚子疑问，他恨不得一口气全都说问出来，可现在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问。
被憋得很难受。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老人褶皱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缓缓道“不过你别着急，我会全都讲给你…首先，我们都不是鬼，是人，更是你的亲人…同样也是…守墓人！”
“守墓人？”
听到这三个字，不只是前方的李龙，最后方的尚扬听到这三个字也像前方看去，生活在现代社会，很少能听到这三个字，哪怕是有，也不叫守墓人，而叫守陵人，粗俗一点叫就是打更老头。
就是坐在每个墓园门口门卫里的老头。
虽说只有一字之差，可所代表的含义则天差地别。
老人在烛光下的面孔站露出一些沧桑，双眸也变得深邃。
“对，我们就是守墓人！”
“我的家族姓李，是唐朝皇族李氏后裔，天佑元年也就是公元九百零四年，朱温攻陷长安，挟持昭宗迁都洛阳，我们家族就是在从长安迁都洛阳的途中趁机逃离，也是在同年，定居在这里！”
李龙默不作声。
尚扬闻言下意识站直身体，变得全神贯注，同时也把手中的烟头扔掉。
在几十年前，家家户户都有族谱，上面记载着向上几十代人的行驶，如果往上推，都能推导出至少几百年的历史，但唐朝距离现在已经一千多年。
稀奇倒不是很稀奇。
毕竟孔子的后人还有迹可循，相比较而言，年代更为久远。
只不过当下的距离比较近，年代感铺面而来。
老人又解释道：“祖宗姓李，名显胤、字湖边，是昭宗是十二子，官职从二品，镇军大将军，祖宗为了躲避李氏王朝不可挽回的命运，带着家眷一百三十三人来到这里，与世隔绝，深居简出！”
“三年之后，李氏王朝覆灭，天下大乱，也就在同年祖宗由于伤寒不治辞世，下葬与身后的镇军山，后人为了祖宗能复活，能重整李氏王朝，所以把所有房子格局改变，门窗相对，风水学上叫穿堂煞，以削弱活人的阳气来养此地的阴气，让祖宗早入出山！”
尚扬听得入神。
仔细回忆了下在山顶时看到的这里的面貌，确实是一座山头，根据不知道有没有被吓死的朱大师的话，这里阴气确实很重，不适合活人居住。
“生老病死，天道轮回，是任何人都逃不过的真理，哪怕是自认为功过三皇才高五帝的嬴政，为自己准备千军万马之后，也没能重新复活，或许，能复活是每个皇族的执念！”
“这段历史，是我们家族的起源，你听明白了么？”
李龙点点头。
虽说一时之间难以消化，但所有的字句都很肤浅，不难理解，无外乎祖上是唐朝皇族，因为战乱才来的这里，他转过头看了眼站在原地院子里的几十号“孤魂野鬼”他们应该是自己的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