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扬仍然没有抬头,坐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吸着,像是没听见,也好似听见了,觉得她不是在与自己说话。
转过头看向山下。
其实他确实有思考过给九叔养老送终,除了沈腾是发生在他的地方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从小不知道父爱是什么东西,如果那天尚垠也就是尚五爷能为了自己冲动,拿枪指着别人脑袋,他跪下来可两个头也没有不可。
但这辈子好像都难了。
至于要家产这个还真没想过,毕竟省会还有一大笔家产等着自己去争、去抢,在心里层面上也根本没看得上。
许婉婷低下头。
诡异的盯着尚扬。
她此时就像是一只刚刚临世的女鬼,好奇的打量眼下这个人。
“你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么?要杀你的人太多太多,现在不应该想想死后埋在哪么?”
尚扬用手把烟头捻灭,红色的火星飘远后又化为漆黑。
他整个人向后一靠,躺在地面之上,仰望着上方,已经十多年没哭过了,撕心裂肺的哭一次竟然觉得挺舒服,看着她的五官,直接道。
“草泥马!”
他骂的诡异。
许婉婷的回应更诡异。
居然笑出来。
好在她不是穿成一身白色,否者在这个充满妖魔鬼怪传说的世界里,还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
两人对视着。
这里不是旅游景区,就是开发的一个群众健身场所,根本没又有路灯,旁边的树林里黑压压一片,杂草丛生,马上就要过惊蛰,里面会有野生蛇类,至于山里面还有无数个无名冢。
如果正常人半夜来到这里,恐怕会吓个半死。
但他俩就这么对视着。
良久过后。
许婉婷终于开口:“你真卑鄙!是全世界我见过的最卑鄙的小人!”
尚扬并不在意,抬起手放在头后当成枕头,缓缓道:“如果不是你突发奇想让我装成男朋友,你们就不会去山庄,如果不去山庄,沈腾就不会去我房间与我谈合作,如果没有之前的一切,今天发生什么都与你们没关系,咱们就是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可是因为你的突发奇想都联系上了”
“不仅联系上,而且沈腾命都没了”
“以前你应该认识九叔,从他今天来到现在一句话没给你说过,请问你是什么心情?”
尚扬的嘴也很损,专挑难听的说。
这些事也确实压在许婉婷心上。
她眼睛陡然变得深邃的多,看尚扬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尚扬又道:“你以后还玩车么?想到开在你旁边的迈凯伦,会不会有些心痛,会不会有些自责,以后不经意间见到九叔,你用什么心情面对他?”
一下不够,又连捅几刀。
许婉婷的身体颤抖了,双手攥紧拳头,这一切一切问题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更不知道应该怎么释怀。
脸上紧接着有股热流。
发生在眼前的一幕,时刻在脑海中划过。
“朱小帅会不会追你了?王韬会不会把你当成朋友了?我看刚才你们好像没有来时那么亲密了吧?”
许婉婷陡然抬手指着尚扬。
喊道:“都是因为你,你这个扫把星,灾星,如果不是你开个破车在路上转,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是因为你!”
尚扬更为光棍,满不在乎。
“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开脱吧?其实你心里非常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只不过是要把矛盾转移到我身上,对了,刚才看到九叔拿枪指着我的头什么感觉?是不是想着让他开枪,只要他舒服了,你心里就会好受一点?”
许婉婷终于受不了他的侮辱,破口大骂出来,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扛起责任,说话间,疯了一样向尚扬扑下来,学着电视里泼妇打架的模样,骑在尚扬身上,双手不断向脑袋上拍去。
尚扬也丝毫不怜香惜玉,双手牢牢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盯着她骂道:“你他妈有什么资格打我?”
“呸”
许婉婷一口唾沫吐到尚扬脸上,恶狠狠骂道:“你个贱人,小人!”
“我有你贱么?”
尚扬反问着。
许婉婷手上挣扎不动,只能用这种招数。
尚扬闭上眼睛,又猛然睁开,盯着她,突然从地上坐起来,松开右手,搂住她的腰,张开血盆大口毫无征兆的向她嘴上咬去,刚刚入口,一股咸腥味涌入嘴里,许婉婷想要挣扎,却被一手锁住腰,另一种手抱住后脑。
她腿上用力要站起来,无果。
她双手拍打着尚扬,也无果。
最后破釜沉舟的也要下去,清晰能感觉到嘴唇被咬破。
可不过十几秒钟,两人都放弃了相互伤害,都变得温柔许多,许婉婷的手也不再是拍打,而是牢牢抱住后背。
尚扬也不再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而是全身用力向前,把她当成垫子压在地面之上,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黑夜、山顶、凉亭、树林、夜风、月光。
这一切的美景在此时此刻都不如凉亭里两具模糊的影子,没有对话、没有交流。
但这个能俯视惠东万家灯火的山上却不再寂静。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电话铃声不断响起,却无人接听。
屏幕不断泛起光亮却没人查看。
在这几个小时之中,山顶的凉亭就是温柔乡,冰凉的地面被体温变成最温暖的床畔。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
一轮照样从天边缓缓升起。
一位净身高在一米七四的长发女孩,这才从地上站起,她满脸憔悴,光彩逼人的头发满是灰尘,白皙如玉、细腻似胶的皮肤沾满泥土,她穿上衣服,看着天边的太阳。
直到余光中发觉有个身影站在旁边,这才张开清晰可见几道牙印的诱人嘴道:“送我去火车站!”
尚扬也张开又伤口的嘴唇:“好…”
高铁列车上,许婉婷蓬头垢面的坐在位置上,转头看着窗外景色飞驰而过,这一趟莫名其妙的惠东之行对她而言太过奇特,所发生的事情远远超过她的想象,甚至与颠覆了这么多年的所有认真。
她脑中不再是沈腾掉下来的画面,而是昨夜在山顶上的疯狂,史无前例的疯狂,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种状态下,做出那样的事情,或许人在高压之下,做出的事情永远不能用理智形容?
她不知道、也不懂,更不想去推敲。
总而言之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再去想也没什么意义,剩下的无外乎两个选着:其一是遗忘,其二是铭记,究竟是怎么选,好现在还没有想好。
阳光照耀她没有洗过的脸上。
刺痛她眼睛,使其没办法全部睁开。
不过只是这倒倩影,已经成为整个车厢内最靓丽的风景。
任谁看到这位身材高挑、相貌出众、打扮却如此狼狈、并且身怀心事的女孩,都会往不好的方面瞎想。
她旁边,就坐着一位打扮中规中矩的男性。
从上车开始,这男性就一直悄悄打量着她,美女经常有,刚刚受过挫折的美女可不经常有,这是他的的机会。
“想哭就哭出来吧!”